第16章演戏的男女朋友
张小菲听到声音回头看，见是龙大发，内心一阵慌乱，想自己脸应该红了，因为感觉有点发烫，笑说：“还没开始炒呢。”龙大发笑说：“我进来不是看进度的。”张小菲笑说：“那是监工的？”龙大发笑说：“帮忙的，打下手。”张小菲问：“你会做什么？”龙大发笑说：“我会打鸡蛋。”张小菲问：“会不会择葱？”龙大发笑说：“应该会。”张小菲笑说：“你都不确定。”龙大发笑说：“因为没择过。”张小菲笑说：“那试一下吧。”一面说，一面递过去几根葱。龙大发微笑接过，说：“我小时候老分不清葱跟蒜。”
张小菲惊喜笑说：“我也是，我妈说我笨死了，我爸就教我，说葱是圆的蒜是扁的，我一下就分清楚了。”说着从冰箱里拿了一个鸡蛋，在碗沿上敲了一下，“双黄蛋！”龙大发凑过来看，果然是双黄蛋。张小菲笑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双黄蛋。”龙大发笑说：“我也是。”张小菲开始搅鸡蛋。龙大发笑说：“我喜欢吃花饭，有时候忙没时间让人炒菜，就让人炒个花饭。”张小菲笑说：“我也是，一会就炒好了，不耽误时间，还便宜好吃。”龙大发笑说：“有时候我就站在路边吃，吃完了再上车。”张小菲笑说：“我是边走边吃。”
一会饭炒好了。龙龚子接完电话过来，龙大发问：“谁打过来的？还去阳台接。”龙龚子笑说：“朱晓。”龙大发说：“不会又在商量什么坏事吧？躲着不让人听见。”龙龚子笑说：“我们多少年都没干过坏事了。我们现在想的不是干坏事，而是干大事。”龙大发不屑说：“就朱晓那个样，还干大事？他能干出人事来就不错了。”龙龚子认真说：“你对他有偏见。”
张小菲问：“味道怎么样？还行吧？”龙大发笑说：“太行了。”张小菲笑得像花一样。龙龚子说：“我爸不吃葱的，你放这么多葱。”张小菲吃了一惊，笑容僵在脸上。龙大发忙说：“以前不吃，但从今天开始吃了。”张小菲懊恼说：“我应该问清楚的，是有人不吃葱姜蒜。”龙龚子笑说：“你一向小心，是不是紧张激动了。”张小菲说：“是，我紧张激动了。”龙大发默不作声，低头吃饭。
张小菲扫了他一眼，决定换一个话题，问：“刚朱晓打电话过来说什么？”龙龚子说：“约着晚上一起吃火锅，到时我们一起去。”张小菲冷冷说：“我不去，看到他就心烦。”龙龚子说：“那我先送你回家。”张小菲不满说：“你巴不得我不去吧？你这样要什么女朋友？有兄弟就足够了。”龙龚子说：“他们不是我兄弟，只是我的好朋友。”
龙大发本来一直低头吃饭，这会抬头说：“你倒真有两个兄弟，同母异父的亲兄弟。”龙龚子呆住了，“朱晓跟他妈赵美玲一样，说话都不经过大脑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分场合，不看对象。”龙龚子说：“看在赵阿姨热心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对象的份上，你也不该这么说她和她儿子。”
龙大发的脸色都变了，变得有些难看，或者说是难堪，说：“赵美玲就爱多管闲事，也不想别人领不领情，她儿子呢，从小就是个惹事精，还拉着你一起。”龙龚子说：“赵阿姨人很好，朱晓人也很好。”龙大发说：“那就是我不好了？”龙龚子说：“好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龙大发打断说：“小菲又不是外人。”龙龚子说：“她是否外人我说了算，你说了不算。”龙大发说不出话来，表情严肃。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张小菲挺后悔的，不该提起朱晓的，但她不是想转移话题吗？
这时有人敲门，龙邦成，张秀云和余庆回来了。张小菲想他们回来得正好，笑说：“你们不是出去逛街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张秀云笑说：“看天阴下来了，要下雨的样子，我们没有带伞，就赶紧回来了。”余庆说：“下雨了。”看窗外，真的是。张秀云说：“听声音还下得挺大的。今天别回去了，在这里住一晚，反正有空房间。”张小菲笑说：“我表姐明天结婚，晚上我要过去陪她，说好了的。”
龙龚子问：“哪个表姐？年初离婚的那个吗？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你说得对，不带孩子果然是好嫁人，你表姐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张小菲说：“我表姐又没招惹你。结婚是大喜事，你可以不祝福她，但至少积点口德吧。”龙龚子说：“一个没道德的人竟要求我有口德，谁给了她那么厚的脸皮？婚内出轨就不说了，谁叫遇到真爱了呢。孩子那么小，才刚一岁多点，不管不顾。”张小菲生气看着他。
龙大发放下筷子说：“你妈还不是婚内出轨，并且离婚不到一个月就嫁人了，不管你在上高中要高考。”龙龚子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缓缓说：“我妈再不好，但她当我是她儿子，你没当我是你儿子，不然你不会这么对我，你在伤我。”龙大发说：“你刚那说的叫什么话？”龙龚子说：“这是我跟她两个人之间的事。”龙大发说：“我实在看不下去，你怎么是那个样子呢？”
龙龚子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转身夺门出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门已经重重关上了。余庆追出去，没看到人，回来说：“雨越下越大了。”
这里张秀云怪龙大发，说：“好好的，你提他妈做什么？”龙大发说：“哪里好？刚你们也听到了，像个什么样子，都被你们给惯坏了。”张秀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叹气说：“辛苦帮你带大他，你却说我们把他惯坏了。”龙邦成生气说：“他哪里坏了？他从小就懂事听话。是我们把你惯坏了，孩子生下来不管，我们辛苦帮你带大。春雨抱怨你回家晚，我们帮你说话，你跟春雨吵架，我们还帮你说话。我们要不惯着你，也许你跟春雨走不到离婚那一步，这个家也就不会散。那段时间，龚子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全校都在议论，他只是个孩子。你知道他怎么过来的吗？他怕我们担心，选择什么都不说，每天开开心心的，像什么事没有。而你呢，整天冷着一张脸，好像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亏欠你似的。没有人欠你，就是春雨，也不欠你。别人像她那样，每天呆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干，就是打牌玩。但她就算是生病了不舒服，也照常去上班，她比你敬业。公司经营遇到困难，坚持不放弃的是春雨，她就该分一半走！”
龙大发呆坐着，表情木然。余庆说：“哥没有开车出去，也没有打伞出去，会不会被淋湿？”张秀云紧皱着眉头说：“肯定会了，这么冷的天，小心别着凉了。”
张小菲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龙大发说：“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我们这个地方不好打车，要走出去，有一点远。”张小菲说：“不用，谢谢，我自己打车吧。”龙大发说：“真的有点远，而且外面又下着大雨。”张秀云说：“让龚子爸爸开车送你回去。”龙邦成说：“你穿这么少，外面又是风又是雨的。”张小菲没法子再拒绝，说：“那我先走了。”张秀云说：“有空再过来玩。”龙邦成说：“在下雨，拿把伞。”龙大发去拿了一把伞。
到楼下，龙大发撑开伞。张小菲抬头看了一下，粉红色的伞，还带花边。龙大发说：“你在这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说着示意她接伞。张小菲说：“下雨呢，只有一把伞，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停车场吧。”龙大发笑说：“那也行。”
两个人共撑着一把伞朝停车场走去。龙大发说：“我们这个小区的排水系统特别好，看地上几乎没有积水，不会打湿鞋子和裤脚。”张小菲低头看了一眼，诚然如他所言。龙大发问：“你怎么不说话？”张小菲说：“此时不是无声胜有声吗？”龙大发笑着点头说：“是。”张小菲问：“龙龚子他没事吧？”龙大发说：“放心了，没事的。”张小菲说：“他一般很少生气。”龙大发说：“我都不知道他在气什么？该气的不是我跟你吗？”张小菲问：“你气什么？”龙大发说：“气他欺负你。”张小菲笑了一下。
到停车场，相邻的两个车位，停着龙龚子和龙大发的车。张小菲呆呆的，上午她坐那辆车来的，下午却坐这辆车回去。龙大发发动车子，笑说：“稍等一下，一会就暖和了。”张小菲说：“你车里一个挂件都没有。”龙大发笑说：“要不你送我一个？”张小菲说：“送可以，但就怕你不喜欢。”龙大发笑说：“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反正我相信你的眼光。”张小菲说：“好暖和。”龙大发笑说：“一会不会舍不得下去吧？”张小菲说：“不下去难道一直坐在这里吗？”龙大发笑说：“可以的，没问题。”张小菲笑说：“到目的地我就下去。”龙大发笑说：“希望路上堵车，那样可以晚一点到。”张小菲说：“龙龚子最怕堵车，说堵的不是车，是心。”龙大发说：“好端端的怎么又提到他？”张小菲说：“他是你儿子，是我男朋友，我们绕不过去的。”龙大发说：“我绕不过去，你绕得过去。”
张小菲不言语，半天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龙大发说：“他现在八成跟朱晓，叶德铭两个人在一起。”张小菲说：“跟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我就放心了。”龙大发说：“他们三个幼儿园就认识了。”张小菲说：“我知道，听龙龚子说过。”龙大发说：“他应该说过不止一次。”张小菲说：“你了解你儿子。”龙大发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张小菲说：“他跟那个付老师相处得挺好的。”龙大发说：“我知道，非常羡慕。”张小菲说：“我跟我爸爸也相处得一般，我不知道他每天在想什么，我试着问过，但他都沉默以对。我妈说，她跟我爸都话很少，怎么我话那么多？每天叽叽喳喳的，是不是当初医院抱错了？我说肯定抱错了，明明生的一个儿子，怎么抱回来一个女儿？我妈不说话，我爸说没抱错，我长得那么像他，一看就亲生的。”
说着到了，龙大发问：“你家住这吗？”张小菲指着说：“巷子里面，巷子有点窄，车开不进去。”龙大发说：“可惜了。”张小菲问：“哪里可惜了？”龙大发说：“可惜看不到你具体住哪。”张小菲笑着低下了头。龙大发笑说：“还可惜雨停了，这把伞派不上用场。”张小菲抬起了头，看着他。
这时一阵风吹过，张小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龙大发见状先是笑，然后从脖子上取下围巾，说：“你围一下。”张小菲表情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接受，还是该拒绝。龙大发两只手抓着围巾，见她很迟疑的样子，于是直接将围巾套在她的脖子上。张小菲脸有点红，说：“谢谢。”
龙大发笑说：“不用谢，还不了伞，还可以还围巾。”张小菲脸红得更厉害了，伸手撩了一下头发。龙大发笑说：“巷口风大，你脸都吹红了。”张小菲笑了一下，两只手捂着脸。龙大发笑说：“进去吧。”张小菲说：“那我进去了。”龙大发笑说：“小心一点，看着点路，这地面坑洼不平的，而且还有好多积水。”张小菲笑说：“路的确是不好，但走了十几年，有经验。”龙大发笑说：“我没经验，我要走的话，你得搀着我。”张小菲笑说：“你没老到那个份上。”龙大发笑说：“你意思我看起来还年轻？”张小菲笑说：“看起来不老。”龙大发笑说：“还看起来不帅。”张小菲笑说：“看起来帅的。”龙大发笑着看着她。张小菲有点不好意思，说：“我走了。”一面说，一面就转身。
龙大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张小菲不敢回头。
再说龙龚子打电话给朱晓和叶德铭，约着一起打篮球。
三个人见面后，朱晓问：“你怎么这个样子？掉汤里去了？”叶德铭说：“想洗澡也得看天气，这个天气不宜洗澡，别说不宜洗澡了，都不宜脱光光。”朱晓说：“不洗澡脱光做什么？”叶德铭坏笑说：“我不知道你这么单纯。”朱晓反应过来，笑说：“你这个变态。”叶德铭笑说：“我看你以后脱光了只是洗澡的。”龙龚子一言不发。
朱晓说：“你不会是跟家里人吵架跑出来的吧？”龙龚子无奈说：“你的嘴是得高人指点过，还是请高僧开过光？”朱晓，叶德铭哈哈大笑。龙龚子说：“笑一下可以了，别笑个不停，笑傻了我可不负责医治，笑死了我也不负责掩埋。”朱晓，叶德铭笑得更厉害了。待他两个平静下来，龙龚子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朱晓说：“你爸过分了。”龙龚子眉头紧锁，说：“我还以为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父子两个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原来都是我的错觉。”朱晓说：“也许你爸今天心情不好，你撞枪口上了。”龙龚子说：“没觉得他心情不好，相反觉得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叶德铭说：“就算是撞枪口上了，那也不能真开枪啊。”朱晓说：“那就是吃错药了，张小菲给他下的药。”叶德铭问：“下的什么药？”朱晓说：“迷魂药，害他失了心智，针对自己的儿子。”叶德铭说：“张小菲第一次去你家就害得你跟你爸吵架。”朱晓说：“红颜祸水。”叶德铭说：“是祸水不假，但‘红颜’就免了吧，这么好看的颜色用在她身上不合适。”朱晓说：“都怪我们，虽然我们很想你跟张小菲分开，但一直没有正式提出来。”叶德铭说：“我们应该提出来的。”朱晓说：“我们对不起你。”
龙龚子不屑说：“少来了。走，去打球了。”朱晓说：“你是想借打球打我们吧？”龙龚子一脸鄙夷，说：“打你们，我怕脏了手！”朱晓说：“你这个样子怎么打球？万一滑倒摔着怎么整？”叶德铭说：“去逛商场吧，商场有暖气，你这个样子很快就干了。”朱晓说：“这主意不错，三个大男人最适合一起逛街了，跟女孩子一起逛街，不说帮忙付账，至少要帮忙拎包，她们又不是没有长手。一点都不公平，男人力气就一定大吗？我力气很小的，瞧我这细胳膊细腿。”叶德铭笑说：“你这样以后找不到女朋友的。”朱晓说：“女朋友有什么好，张小菲就是例子。”龙龚子皱眉说：“有完没完。”
逛完商场出来，三个人按照原计划去吃火锅。吃了火锅各自回家，龙大美还没有下班。张秀云问：“你吃饭了没有？”龙龚子说：“吃了，庆庆呢？”张秀云说：“到陈锋家玩去了。”
回房间，刚躺下，手机就响了。张小菲打过来的，说：“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龙龚子说：“明明是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张小菲说：“你等到了。”龙龚子说：“但太晚了，时间过去了多久？都晚上了。我不时看手机，怕错过你打过来的电话或发过来的短信，但你一直没有打电话和发短信过来。我很失望，极力隐藏，但还是被朱晓和叶德铭发现了，他们说我交了一个假冒伪劣女朋友，因为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就算我在大街上被雨淋死了，你也无动于衷。你为什么要让他们抓住你的那么多把柄？我都无力帮你辩驳和解释了，你就不能稍微表现一下吗？”张小菲说：“你真的跟他们两个在一起。”
龙龚子生气说：“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能不能有点记性？”张小菲也生气，说：“所以他们说什么你都牢记在心里。”龙龚子大声说：“因为你真的不关心我，你没有追出来，你甚至没打电话问我在哪里？虽然我言情剧看得少，但我也知道‘女朋友’不是这个样子的。整个下午你在做什么？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想到我？那你又在想什么？你是我女朋友吗？还是我一厢情愿，以为自己在恋爱？”张小菲说：“一厢情愿的那个人是我，以为自己在恋爱的那个人也是我。”情绪似乎有些激动。龙龚子冷笑说：“原来我们在演戏，你演我的女朋友，我演你的男朋友，我演得比你好，你入戏比我深。”
张小菲平静的说：“我们分手吧。”龙龚子整个人都呆住了“我当初追你根本就是一个错误，因为你不可能属于我，我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现在我要把这个错误纠正过来，趁一切还来得及。”龙龚子说：“在今天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你们今天都怎么了？都疯了吗？”张小菲沉默了下，喃喃自语道：“疯了，我们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