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小村之恋下
有一个不争的事实,红玉和刘媛的事情不仅仅是在东林村,可能在附近的几个村子都已经成了街头巷尾闲聊的重头话题。东林村第一个大学生,有史以来第一次自由恋爱,这样的热辣辣的新闻就如同地下的烈火一样炙烤着躺在床上的红玉的身体,这是一种煎熬。他来回的翻着身子,已经是好几日晚上不能入睡了。他很清楚,如果两个人分了手,刘媛最大可能就是一走了之或者是一死了之,她在东林村甚至是西河镇都是待不下去了。而他们两人的幸福就会彻底葬送,两家家族也很有可能名声受累。
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躺了好几天的红玉从床上爬起来,他走到堂屋来找他父亲。红玉爹知道孩子不好受,好几天了他作为父亲也在想办法,烟抽了一根又一根。但是现在情况可以说非常危险,一招不慎可能最终导致难以收拾的局面。当红玉提出由本家几个大娘婶子出面再次上门提亲的时候,红玉爹当场否定了。
当天晚上,红玉爹领着红玉来到七斗老爷家里,但是令人失望的是,七斗老爷去安庄他二妹妹家走亲戚了,是当天下午走的,家里只有七斗奶奶一个人。红玉爹没办法只能是打道回府。回到家里,这爷俩点上烟对坐着半宿功夫一盒大前门就空了。
就当红玉父子抽烟解闷的时候,刘云义其实也不好过。眼见闺女死硬不回头,一根筋的和红玉那小子要好;另一方面刘云义心里还疼着闺女,不想把孩子逼急了,那个年代逼孩子出事的也不是没有。刘云义也是点着烟一口一口的抽起来没完。
自从那天红玉刘媛在小乌河亲嘴被刘云义抓个正着,刘云义从然有了一种急迫的感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时间长了会出事的!不能总是依着孩子想干啥就干啥,看来这亲还是得相,不管怎样,不管相多少次亲,那也得相!孔大奶奶那里不能再去麻烦她了,还是闫七嫂吧,她虽然年轻,这几年也说成了好几对。还是去找闫七嫂吧!主意一打定,刘云义掐死手中的烟蒂,把刘媛锁在小堂屋里,拿上礼物就出了门!
闫七嫂比孔大奶奶更显生猛,不到一个半月里就给刘媛介绍了三个相亲的对象。但是可惜的是刘媛还是一声不吭,任你是什么万元户,还是开大车的;也不论这小伙子是长得好看孬看,一概不和人家哪怕说一句话。相了三次亲,刘云义是生了三次气,最后一次刘云义实在是支持不住了,晚上喝醉了酒当着两个闺女的面就哭起来了。一面哭一面提她们死去的娘。弄得俩闺女和他一起哭,结果一家三口在当门前哭成了一团。
刘媛虽然死心塌地要和红玉要好,但是她心地善良,无比孝顺,哪里忍心看到父亲这样做难?不自觉的,心里就有了动摇。但是,这时间一长,那些正在婚配当季的年轻后生父母一打听,知道这刘媛和红玉闹得满城风雨,即便媒婆应承的天花乱坠,都不再答应和刘媛相亲了。就在第二次刘云义提着礼盒来找闫七嫂的时候,闫七嫂当面和他说了个明白“礼物还是拿回去吧,我看我也操不上这份心了!”听了这话,刘云义几乎怔住了。他那天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到家往那床上一躺,双眼一合,两行老泪不觉顺着面颊滚滚而下。
刘媛是家里长女,从小就特别懂事,屋里屋外,不管是什么活计,拆拆套套,洗洗涮涮,那是一把好手。上小学时候,她和红玉一个班,有一年还是同桌,那时候也没感觉什么。等小学毕业,两个人都考上了镇联中,又是一个班,其中有一段时间也是同桌。一晃三年过去了,红玉考上了师范,刘媛几分之差与师范失之交臂。刘媛现在想起来,也不知道他们俩啥时候好上的,反正感觉这个人自然而然地在心里好久了,现在就是想把他赶走,自个没那个心,恐怕也没那个力气了。
但是,她哪里忍心看着父亲这样受难为呢!刘云义在床上躺着流泪,刘媛就走过来说,“爹啊,您也别难过了。以后我听您的就是了,您让我相亲我就想相亲,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刘云义听着刘媛这句话,一时真是心如刀绞,他知道孩子孝顺。他不敢回过头来,脸朝着墙,鼻子一酸,泪如雨下。
但是,太晚了,红玉和刘媛的事情已经成了街头巷尾热论的话题,就连上小卖部买东西的时候,大家也是窃窃私语、指指划划。还哪里有给刘媛提亲的人家呢?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刘云义没有办法,亲自去了一趟西林村他二姐家,让她二姐给帮忙。但是许久不见他二姐回信,如同石沉大海。刘云义闲起来时候就是躺在床上,那头上的白发不知觉渐渐多起来。
好几个月了,刘媛除了在小卖部忙活就是在家,她哪里也不去,啥话也不说;那个坏小子红玉原来下班的时候从主街上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的过去,而现在他的踪迹在刘云义的眼里几乎已经绝迹。刘云义一开始还是不太相信,但是好几个月了,不但找不到任何两个人暗中联系的蛛丝马迹,就连外人的闲言碎语也少了很多。刘云义试图从刘媛的脸上看出点啥来,但是刘媛几个月了一直是低眉顺眼,面无表情,平静得就像那大机井里的水。刘云义心想,好歹这一切都过去了吧,都安静下来吧!下半年再想想办法给刘媛找个好人家。
这天刘云义还是躺在床上,心里正焦躁不安,就听外面院子里有人喊了一声。刘云义从床上起来趿拉着鞋子走到当门口往外一看,原来是闫七嫂。刘云义赶忙提上鞋,把闫七嫂让进屋里来,洗涮了茶壶茶碗泡上一壶好茶。宾主坐定,不出刘云义所料,闫七嫂果真是来给刘媛介绍对象来了。说的是西林村郭家的孩子,名字叫郭辉,还是刘媛初中的同学。闫七嫂说,“他家里吧穷呢是穷了点,但是这孩子周正,心眼也正——你认识吗,他爹叫啥大号来——奥,想起来了,郭德宝,对对,就是他。这郭德宝在西林村那是出了名的老实实在,实在人!——你知道吗,更好一件是什么?郭辉这孩子从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你们家刘媛,这不是卢家那孩子在中间吗杠着吗?郭辉这不是等到现在哈哈——你说这是不是缘分,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说他刘叔啊,还要啥好人家,我看呢这孩子就不错,而且知根知底的放心不是!”
这一番话说得刘云义就像是沐浴在春天的阳光里,心里暖烘烘的。但是,转念心想,这媒婆的嘴没个准,我还是好好托人再打听打听。送走了闫七嫂,刘云义立马出门托亲戚打听去了。第二天就有了回信,简直把郭德宝家人里里外外夸了一个遍。就是一点,家里有点穷。刘云义这时候已经顾不得这个了,家里穷点没什么,我有钱啊,我可以帮衬着他们两口子过日子啊!主意定下来,刘云义不再迟疑,立即和闫七嫂定下相亲的日子。哎,赶快定下个人家,少了我块心病不说,这村里街坊的闲言碎语那还不得把人折磨死!
晚上和刘媛说的时候,刘媛先是愣了一会儿,半饷终于开口了,爹做主就行,我知道了!刘云义知道女儿的心思,也知道这样难为了女儿。但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了任何其它的选择。但他还是不放心女儿。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让刘鑫过去和刘媛一起睡,“过去和你姐好好说说话”。但是刘云义知道,他这是不放心刘媛,他不想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有任何的意外。
好在一宿无话。第二天,依旧还是找的本家两个女相跟着,还是去村北的泉子崖相亲。等他们都走了,刘云义在小卖部里呆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神不宁,就招呼二女儿刘鑫好好看着,他自己走到大街上。从小卖部出来,一直向西走,从传存家大门东边蜇向北,那是去泉子崖的路。往南是去第一家就是七斗老爷家。刘云义站在十字路口,不时地向北瞭望,过了许久,就是不见去相亲的人回来。他心里着急,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这次如果刘媛再和原来一样,哎,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嫁出去啊!
这时候有几波街坊邻居走过去,主动和他搭讪,他支支吾吾的应付过去,他的心思都跟着刘媛去了泉子崖,就连自己说的啥他也不知道了。好不容易见到闫七嫂和本家的女相们回来,远远看去却不见刘媛。刘云义知道让他们看见不好,就赶紧回小卖部了。
闫七嫂还有两个女相不大会儿就来到了小卖部。那闫七嫂进门笑成个弥勒佛,告诉刘云义说是相上了,两个人一见面那简直就是一见钟情啊——聊起来没玩没了的。我们在那里陪着站了良久,这不是我们先回来了,那边的媒人提议让他们俩人进城逛逛去了。这闫七嫂说一句,刘云义就点一点头,高兴的他都快成磕头虫了。这不又往她手里塞了两盒金鹿,这闫七嫂才晃晃悠悠的走了。
闫七嫂走了,刘云义就请本家的两个女相回到家里,问起相亲的细节来。那俩女相一个是刘云义的嫂子,一个是弟妹,都是紧信得过的人。她俩就说。两个孩子见了面都认识,一开始都不好意思说话。我们过到一边,让他们俩单独在一起聊天。两个孩子一直站着聊。离得远,不知道都聊得啥,但是看表情俩人聊得很好,特别是刘媛还笑了几次。听到这里,刘云义总算稍微松了口气。
刘云义以为刘媛会晚点回来,没想到才刚刚过一点就回来了,而且还没有在外边吃饭。刘云义就问,咋的不在外面吃点再回来?刘媛一边嚼着煎饼一边说,他还得上班呢!刘云义就糊涂了,反问道,今天相亲吗不是?那孩子怎么还上班呢?刘媛就说,还不是因为你太着急,这才几天就安排相亲,人家可还上着班呢?刘云义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接着问,他就让你自己走回来的,这大热的天?几个月了,刘媛就没抬头和他对过眼,这回终于是抬起头来说了一句话,他骑车子把我送到咱村口,我就让他走了。刘云义前后把刘媛的话再仔细想了想,还回想了她说话的表情,觉得女儿说的话无可挑剔。停了一会子,刘云义又问道,对了,他在哪里上班来着?刘媛就回答他,不是在焦炭厂吗?昨天你还和我提到,今天就忘了。其实,刘云义哪里是忘了,他是想从侧面了解一下她俩聊得怎么样,是不是聊得深入?
和女儿的这一番对话,刘云义是满意的,不自觉心里就放心了一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还是不怎么放心。出了家门,来到小卖部,来回收拾了一下,刘云义让刘鑫看着,自己又向西走去。走过了十字路口,走过了碾盘,大队部,来到最西边村口。碰巧大金牙就在她家门口大门底下乘凉,一边伸出一只腿来搓麻线。大金牙看见刘云义走过来,就问道他刘叔干啥去,过来凉快凉快。刘云义犹豫了一下,大金牙就让他家的小子回屋里拿马扎。
刘云义走过来,大金牙说道,他刘叔,你那里大钢针有了吗?我这不是想打点袼褙糊点鞋底,就缺你那里的大钢针了。刘云义就说,昨天刚刚进了来货,等会我打发刘鑫给你送过来。大金牙赶快说,送啥送,我等会子让俺家小子过去买两个。他刘叔给俺挑俩好使的就行。
大金牙最是能打听消息的,过不了一会儿,果然大金牙沉不住气问道,刘媛今天相亲了?中午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小子骑着自行车送刘媛就送到俺大门口——哪个村里、谁家的孩子?刘云义就说了。大金牙笑了笑,他家里我知道,不就是西林村大路上从东边数第四家,路南的就是。穷是穷了点,这又怕啥,有你这个万元户帮衬着不就挺好啦!说到这里,刘云义和大金牙打了几个哈哈就从大金牙家里出来了。这次,基本可以印证刘媛并没有说谎。中午的时候,是郭辉亲自把她送回来的。刘云义这就又放心了一分。
刘媛相亲的事情就是一条爆炸性新闻,迅速占领了东林村各个街头舆论的制高点。那天下午,我和小利在村头打麦场玩的时候,又看见红玉在红石窝孤独的背影了。
接下来的日子,郭辉总是周末不上班的时候来找刘媛,有时候是白天带着刘媛上城里去逛街,有时候是下午两个人出去红石窝或者是火车桥闲逛。起先几次,刘云义老远的跟着,看着他俩人骑上自行车,从狼山岗子上一直下到土坡下边看不见了他才会来。刘云义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睛却不花。他看的很清楚,那个小子比红玉那个活宝又高又结实。这样一连好几次,刘云义终于放心下来,放手让刘媛和郭辉自由的来往了。有时候小卖部里还挺忙,就听见外面自行车的响铃响了三下,刘媛就知道是谁来了,她在小卖部里还在来回的忙活,那自行车的响铃都响了好几次了。刘云义这时候会催刘媛,你看人家都等你了,你就去吧,这里有我和你妹妹呢!刘媛终于在父亲的督促之下出了门。刘云义就想,哎,还是孩子懂事啊。这么要好的一个人,就这样硬生生放下,哎,也是够难的。等出嫁的时候,我好好的陪送陪送,也就对得住这孩子了。
有一阵子,郭辉的自行车却不再骑到小卖部门口了。刘云义问刘媛这是咋回事,刘媛就说嫌他的自行车铃铛乱得慌,再说现在还没定亲,别人看着也笑话。这话刘云义听着心里别提多舒坦了,心想,孩子真的是长大了,想得比原来周到多了。
可是,正当刘云义高兴的时候,闫七嫂阴沉着脸来了。刘云义一看脸色不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就赶忙让着坐下。闫七嫂就开门见山地说,老刘哥,我就直说了。那个两个孩子这不是也交往了一段时间了,我看着相互还挺满意的。男方那边传过话来,说不定亲了直接领证,领了证呢下彩礼。这不是让我过来问问,你这边怎么想的,我也好给男方一个回话。
刘云义一听心里就来气,这亲事哪有不定亲就领证的道理,这无论如何不行!闫七嫂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定亲算怎么回事呢!但是呢,红玉和孩子的那点事人家知道了——也怪我,当初的时候没和人家说清楚,只想着给你帮忙赶快给孩子找个好人家了。最后,闫七嫂扔下一句话“要不这样吧,你们还是商量商量”,说完就走了。这几句话直接把刘云义说蒙了,只觉得屋子,院子都旋转起来,眼前一黑几乎差点晕过去。
“都是红玉那个坏小子害得,都是红玉那个坏小子害得!”刘云义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他哆哆嗦嗦地一遍一遍地念叨。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都这个样子了。晚上的时候,几个本家都聚在刘云义家里,大家都不说话,刘云义知道大家的心思:他们内心是赞成的。最后还是刘大嫂子说话了,云义啊,起码总比远嫁的强啊!她刘婶子也说话了,现在也就是郭辉能让孩子满意了。再找个合适的,恐怕不是很容易了!刘媛说的话更绝,红玉你没看中,现在这郭辉可是你给我找的。如果再换一个,我这辈子就不嫁了,在家里伺候你一辈子,连养老女婿都省了。话都说到这份上,刘云义还能有什么可说的呢?
领证的那天,还是相亲的两个女相一起陪着刘媛去的。刘云义坐在大八仙椅子上看着她们出的门。闺女走了,是他亲手把女儿托付出去的啊。他看着西墙上刘媛娘的遗像,他对着她说,今天女儿去领结婚证了,以后就成家了,嫁到别人家去了;我们做父母的不就是盼着这一天吗?等她们都成了家,我们不也就放心了吗?刘云义又哭了,哭得像一个孩子。
刘云义从家里出来,走向小卖部,这一路上碰到好多人和他打招呼“云义啊,听说刘媛登记去了,不错不错,你这下可高兴了吧!”或者是,“刘哥,怪不得你今天这么精神,听说刘媛去领证了!”刘云义就心想,我他妈今天精神吗?老子才刚刚哭完呢!——不过今天是应该精神点——虽然没有定亲是寒碜点,可是总比和红玉那小子纠缠在一起丢人强。他这样想,顿时感觉心里面舒坦多了。他走在村中主街上,当再遇到向他祝贺的人时,他就掏出卷烟来散烟。他觉得自己确实精神起来了。
今天早晨就是顺利,竟然一上午都没有一个赊账的,这在一年之中都是很少见的啊。没有人的时候,他就拢一拢这近来的账目——都好几个月了,他也没有好好理一理,等这件事忙完,他可要加加紧了。一上午过的飞快,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中午。刘云义抬头看看表,十一点四十了,他心想这时候肯定手续都办完了。那两个女相这时候应该快回来。不管这么多,我还是先吃饭吧。他就回家做饭,吃完了还给刘鑫带上拿到小卖部。刘云义又抬头一看,快一点了。他心里就开始有点纳闷了:两个孩子登完记出去逛逛也就逛逛,怎么两个女相都是大人了都这个点了还不回来?莫不是也去逛逛了?一直等到两点钟,刘云义感到可能出事了。
出了小卖部,头顶上一片毒日头晒得睁不开眼。刘云义就一直顺着大路往西走,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就远远的看到大队部那边走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后生一边走一边散糖散烟,那男的看着像是红玉。刘云义就心里寻思,怎么这么巧,这个小子也今天领证?——可是,没怎么听说有人给他说亲啊!再看那姑娘,高高的个头,身体饱满结实,脸色白净,穿着一身崭新的红色的确良上衣,和刘媛有几分相似。
红玉的家从大队部向北转过去第四排就是。但是他们一直走,过了大队部却没有往北拐,而是直直向东边他这边走过来。那女孩子还对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们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刘云义终于看清楚了那姑娘,那姑娘就是他的女儿刘媛!
刘云义彻底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看,真的是刘媛。刘媛走到他面前叫了一声爹就跪下了,紧接着红玉也跪下了。他俩跪在刘云义面前,前胸都带着花,一个红色的塑料包里装的是他们的结婚证。刘云义一把夺过结婚证,打开。上面是红玉和刘媛两个人合影,两个人笑的都很灿烂;大大的红字是刚刚印上去的,,还有新鲜的钢印。这一切都没错,一切都明白了,但是一切好像都晚了。
刘云义只感到热辣辣的太阳烤得慌,头上的汗水顺着两鬓流下来。半饷他才缓过神来,他高高举起巴掌就要照着红玉的脸打下去。红玉抬起头来,叫了一声爹。他说,爹,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亲儿子。刘云义那半中的巴掌这时候却不知道为啥已经没有了力气停在了那里。
那两个女相是下午五点左右才回的东林村,她们回来之后向刘云义讲述了结婚登记的整个过程。到民政局的时候还不到九点,大厅里人很多,都在排队。我们问了办事员,结婚登记需要体检,我们从窗口里领出体检凭证,然后坐公交车去县人民医院体检。那里人也很多,也需要排队。刘媛和郭辉在里面排队等候,我和他大婶子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坐着。过了一会儿,刘媛和郭辉从体检处跑出来要户口本,说是体检身份核实。我们就把户口本给他们俩了。他俩进去半天不见出来,我们过去问问的时候,那里的医生说他俩体检完了,应该已经走了。我们当时还纳闷呢,怎么体检完了没见人呢?是不是没找到我们啊?他大婶子说可能上厕所了,我们就去厕所看看,没有人影。这个时候我们两就感觉不对了。
在医院整个楼上跑了一大圈也没看到他俩的身影。我就和他大婶子说,咱还是去民政局看看吧,可能他俩体检完了就去民政局了呢!我们到了民政局也没有找到人影,这可咋办呢?陪着出来登记,结果把人都陪没了,这还是头一回听说,你说我俩这女相是怎么当的呢!我们又围着民政局转了一圈,还是没发现他俩。这时候都中午十一点半了,民政局也下班了,可是我俩也不敢回来不是——没完成任务啊!
中午也没敢吃饭,好歹到了下午一点半,民政局上了班,我们俩这不是又回来接着打听。门口办事员一个小伙子看着我俩挺着急,就问我们出了什么事情,然后就建议我们去登记处问问那里的办公人员,那里应该有今天所有登记结婚的人员名单。我们就去了,结果呢上午上班的有几个调了班,问谁谁也不知道上午登记的有没有一个叫刘媛的。正在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有工作人员建议我们去档案室查一下,上午登记结婚的档案已经送到档案室了。
我们到了档案室,那里却没有值班的。直到下午三点多,值班的才来,带答不理的问了名字,然后说有个刘媛,西河镇东林村的,上午登完记了。这时候我们才放心——直到我们到了村口才知道和刘媛登记的原来是红玉这小子。
刘云义听完了还是一头蒙,指着地上跪着的刘媛,你给我说说,你给我说说,那郭辉呢,和你去登记的郭辉呢!不等刘媛开口,红玉跪在地上抢着说,郭辉是我二姨家表弟!爹,是我让他来提亲的!
刘云义彻底明白了,千防万防,最终成了白忙。刘云义颤颤巍巍地走向西墙,抱着死去的刘媛娘的遗像,哭着说,孩她娘啊,你也看见了,我尽力了。人家是大学生,动心眼子的,我玩不过人家啊!
这时候刘云义知道再挡着这门亲事已经没有意义了。红玉娘也明白了儿子的心思,为了不让刘云义难看,大大的彩礼送过来;此外,也同意红玉以养老女婿的身份入赘,结婚就结在刘媛住的东堂屋里。刘云义这时候也说不出啥来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就是没有媒人,男女方需要各找一个本家媒人。刘家好说,就是卢家这边几个有头脸的长者都不打算出头露面,因为毕竟都看不管这种新式的“恋爱”;其次,红玉最后虽然和刘媛正式领证,但是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最后还是在红玉父子的极力恳请之下,七斗老爷答应做媒人,这件事才算完美解决。
结婚那天鼓捣的挺热闹,而且还有两个吹鼓手在像模像样的吹打。我原来从没没见过,感到挺好奇的。我母亲还有好几个卢家的婶子嫂子约好了一起去看新娘子。我是和小利还有小智他们一起去的。刘媛坐在床上,穿着一身红衣服,见我来了,就笑着向我招招手,从身边一个兜里掏出一大把花红果子塞到我的上衣口袋里。然后他还捏捏我的脸,对我说,麻团啊,等你长大了我给你找个媳妇啊!旁边刚子他娘就笑着说,你可是要好好操操心,麻团还是半个媒人呢!她这一说,屋里的那些娘们都笑了,我看到张大妮也笑了。
我说,我不能要媳妇了。刘媛听了奇怪,就问为啥不要媳妇啊?娶媳妇不好吗?我告诉她,我已经有媳妇了。大家听我一说,顿时惊愕不已,就笑着问我,麻团,你有媳妇了,好看吗?是哪家的姑娘啊?我就仰起脖子说,我媳妇叫樱子,可好看了,是汪三给我说的媳妇。那满屋子的人顿时笑得前昂后和。就连张大妮也是笑得满脸通红。
之后的一天傍晚,小利过来约我去下河洗澡,走在半路上,我说我想拉屎,小利说他也想拉屎。我们俩相视一笑钻进了路边的棒子地。当下正是盛夏时节,棒子棵都已长成,只是还没有结果。我和小利伸出手来,谁也够不着谁的时候就停下来,褪下裤子就开始拉。拉了不到一半,就听见有人跑过来,而且是一男一女两个。跑到我和小利拉屎的地方那个女的就被那个男的捉住了,那男的笑着说,让你跑,让我抓住了吧!那女的跑的娇喘吁吁,你放手,有人!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还不是“恋爱”的那对红玉和刘媛。
红玉并不撒手还是抱着刘媛,一只手还放在刘媛的屁股上来回的摩挲。红玉故意左右看看说,有人吗,哪里有人?有人我也不怕,现在我们是合法夫妻了,我谁也不怕——你爹我也不怕!这个时候,就听刘媛噗嗤笑出声来,你说你咋这么鬼呢,把我爹骗的滴溜溜转——我看着都不忍心了!红玉把刘媛抱的更紧了,还不由得在她嘴上亲了一口。刘媛轻轻地推了他一下说,有人。说完示意红玉进棒子地。红玉就抱起刘媛的屁股走了进来,然后他俩就换着咬。我和小利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直播,惊得是一点都不敢动。
半饷,俩人稍稍分开,红玉帮刘媛整理了一下额头上的乱发,深情地望着她说,媛媛,为了你,我啥都能做出来。你这辈子别想和我分开。刘媛也动了情,眼望着红玉说,玉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永远是你的女人。她还没说完,红玉就用嘴把堵住了她的嘴,他的手却不闲着直接解开了刘媛上衣的纽扣,一对又白又大的**从她上衣里面弹出来,这时候红玉正要拿嘴去亲她**,小利万万不该这个时候放了一个长长的响屁。这个响屁顿时像一只炸雷,惊得她们俩人飞一般逃跑了。我和小利从棒子地里跑出来向着红玉她们逃跑的方向大声喊“丢丢”,一边对着他们撒尿。我远远的看到,刘媛羞红了脸,抱着头跑了。
我站在那里望着红玉他们逃跑的背影,对小利说,这才是“恋爱”吧!小利笑笑回答道,对,这才是“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