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末太子·认祖归宗 - 千金不换:寡妇带娃王爷求二嫁 - 繁花一梦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322章末太子·认祖归宗

清晨的微光透过帐帘缝隙,吝啬地洒入帐内。

一夜未眠的神医朱恒真,小心按捏那截枯枝般的手腕,屏息凝神地感受着。

脉搏依旧微弱如游丝,似是随时都会泯灭,可又奇异地……坚韧?就堪堪连着一丝,不灭不散,他眉头紧锁,这脉象太过诡异……

就在这时,榻上那双一直紧闭的、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迷雾的透彻眼眸,毫无征兆地睁开了。

瑟日古冷醒了。

朱恒真下意识的,就开始行使医者望闻问切的职责。

那双眼睛依旧平静,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又突兀的澄澈。

朱恒真细看之下,隐隐发现那潭死水中,仿若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荡开了一丝极淡、却异常清亮的涟漪。

朱恒真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只是不知道,回光返照能撑到几时…

他强迫自己安下心来,目光扫过老道士衣襟上那一片刺目的、已经干涸发暗的血手印——是昨日端王褚时钰暴怒而来所至。

昨夜回来看见这状况,他不由得心急如焚,就怕这位关系重大的末太子撑不过黎明前的黑暗,死在这最后的关头。

不过满心忐忑,坐立不安的一夜过去,朱恒真也恍然领悟,柳如思为何能笃定末太子能撑到认祖归宗……

这油尽灯枯的躯体中,似乎有还有一道不灭的执念,在维持着微弱的萤火之光……在不为人知的使命完成之前,不会轻易熄灭。

看着那双突兀清澈的眼睛和那丝奇异的“神采”,朱恒真五味杂陈的暗暗叹息:也好,有这份执念,应是能撑住……

只要能撑到在那十几万北族人面前露个面,完成皇帝托付给他的重任就好。

……

军营外三里,这座城池已被命名为“归元城”,在短短时日里已初具规模。

一丈高的土石城墙如初生的巨龙盘踞,虽显粗糙,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坚实。

今日,城内一切施工暂停,所有的喧嚣与尘土都汇聚到了城中心那片特意清理出来的巨大空地上。

认祖归宗的仪式,本就是一场演给北族人看的大戏。

戏台搭得越大,看客越多,才越能显出大夏握有“前朝正统继承人”这张王牌的威力,才越能震慑、分化、收服漠北草原的民心。

请柬早已如雪片般撒遍草原,还有褚时钰下令招募来的大量自由民在这里充数。

饶是如此,康王褚时琨与端王褚时钰心中仍不免有些犹疑——漠北各部,真会买账吗?

然而,当旭日初升,晨光照耀在归元城头时,眼前景象让所有疑虑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理解的震撼。

人!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潮!如同迁徙的庞大兽群,几乎将这座尚未完工的城池彻底淹没!

昨日还显得空旷的中心广场,此刻已是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际。

粗犷的皮袍、毡帽、辫发,混合着长途跋涉带来的风尘与牲口气息,形成一股汹涌澎湃、带着原始力量的洪流。

粗略估算,竟有十几万之众!临时搭建的木制高台在人群中央显得如此渺小,仿佛随时会被这汹涌的人海掀翻!

褚时钰一身亲王蟒袍,立于高台一侧临时搭建的观礼台上,面色沉静如水,但紧抿的薄唇和微微眯起的瑞凤眼,泄露了他内心的警惕。

褚时琨坐在他身旁的软椅上,身体还因伤势而虚弱,脸色苍白,但眼神同样锐利地扫视着下方。

他们确实小看了“前朝末代太子”这块招牌在草原人心中的份量,或者说,小看了父皇——大夏皇帝褚天明,以煌煌大势压人的手段。

但这汹涌的人潮,绝非一片祥和。

“长生天在上!那真是我们的圣朝太子吗?大夏人诡计多端,莫不是找了个替死鬼来诓骗我们?!”一个满脸虬髯的壮汉挥舞着拳头,声如洪钟,质疑声立刻引来一片附和。

“呸!懦夫!被汉人抓了就该像草原雄鹰一样折颈而死!苟活至今,简直是北族人的奇耻大辱!”一个贵族打扮的首领须发皆张,唾沫横飞地朝着高台方向咒骂,言语间充满了对瑟日古冷的鄙夷和不屑。

“大夏狗贼!用这种下作手段侮辱我们的信仰!长生天会降下惩罚的!”更有人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大夏朝廷,引发一阵阵愤怒的咆哮。

“认祖归宗?我看是认贼作父!黄金家族的血脉,岂容这般玷污!”尖锐的指责如同毒刺,在喧闹的人海中此起彼伏。

各种言论混杂着,质疑、唾骂、诅咒……如同无数把看不见的兵器,在空气中激烈碰撞。

纯粹的拥戴者并非没有,他们大多神情激动,眼含热泪,朝着高台的方向眺望,口中念念有词,呼唤着“太子殿下”,但那声音在巨大的反对声浪中,显得如此微弱,如同狂涛中的几叶扁舟。

整个广场充斥着一种狂躁、怀疑、愤怒与狂热交织的混乱气息,像一座巨大的、一点即燃的火药桶。

维持秩序的士兵们紧握着长矛和腰刀,额角渗出冷汗,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可能爆发的角落,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压过了喧嚣。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聚焦到通往高台的那条由精锐士兵严密把守的通道上。

八个精壮的士兵,身着特意挑选的、带有北族纹饰的崭新号衣,步伐沉稳而凝重地抬着一架华贵的王辇,缓缓走出了营帐,出现在那条由士兵严密把守的通道入口。

王辇之上,端坐,或者说是倚靠坐着,一个鹤发鸡皮枯瘦如槁的老人——波儿只斤·瑟日古冷。

他身上那件浆洗得发白、象征清修与出世的旧道袍早已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皇帝褚天明命人依照开国时封存的前朝皇室旧衣,赶制出来的北族皇族华服。

锦缎在晨光下折射出内敛而深沉的光泽,金线银丝绣成的繁复纹样盘踞在衣襟、袖口与下摆,象征着曾经煊赫无匹的权力与血脉。

然而,这身本该尊贵威严的华服,裹在那只剩下一把枯骨的身躯上,显得异常宽大、空荡,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这华服连同里面的枯骨一同吹散。

他松散的道士发髻也被拆解,重新梳理编成了北族贵族传统的发辫,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

这衣着发貌的改变,好似将他拉回了,那个他早已失去并埋葬的身份。

他的头微微低垂着,似乎连抬起脖颈的力气都已耗尽。

如同一个被套上华美戏服却没有神魂的木偶,在这象征着尊荣的王辇之上,演一出游神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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