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安妮·博林流产最生气的人是谁，不是别人，正是亨利八世。

在亨利八世看来，安妮·博林实在是太不知大体了。别人都特别提醒她，她肚子是个儿子，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甚至还点明了她衣服上的不对、并且一再提醒她要控制情绪，结果她还跟泼妇一样，今天找这人麻烦明天挑那人的刺，最后还是把自己给整流产了！

“我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女人呢？”

亨利八世咕哝道。

他根本就没在意自己身边还有三个人：侍从亨利·诺里斯、心腹萨福克公爵查尔斯·布兰登和财政大臣托马斯·克伦威尔。

他就是这样，有些时候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查尔斯·布兰登跟亨利·诺里斯交换了一个神色。

还不到时候。

现在还不是出手对付安妮·博林和博林家的时候。

两人又低下头去。

托马斯·克伦威尔看了看亨利八世，低下头去，没说话。

虽然他跟安妮·博林一样都是新教徒，都支持宗教改革，但是安妮·博林是宗教改革的理想主义者，她一心想把英格兰境内的天主教徒彻底解决，可托马斯·克伦威尔需要考量得东西要多得多。

宗教改革必须注意民众的反应，如果发生暴动，绝对会是他的锅。

宗教改革必须保持国内的稳定，不然会给其他国家抓住攻击英格兰的机会。

宗教改革必须有国王的支持，离开了国王的支持，绝对会夭折。

而安妮·博林的主张，毫无疑问，那只会激起民变！

看起来他需要寻找一位新盟友。这位斯旺女伯爵会是那个人吗？

克伦威尔想拜访琴玑连理由都不用找。

谁让他外甥是琴玑领地上的法官。外甥年轻，他这个舅舅担心，很正常。

作为亨利八世的掌玺大臣，托马斯·克伦威尔当然有自由出入白厅宫的权力。只是他也没有想到，琴玑的这座小楼外头跟白厅宫其他楼房一致，可里面已经大不相同。

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不对。

白厅宫诸多副楼都是一模一样的，怎么这一栋感觉上要宽敞许多呢？再仔细一看，原来厅堂里多了好几面镜子。这些光滑明亮的镜子不但从视觉上拓展了空间，还将外面的阳光折射入房间，让厅堂显得更加明亮。

“阁下？克伦威尔阁下？”

“啊，是的。”

“这边请。殿下正在跟主教讨论教堂的事。”

教堂？

托马斯·克伦威尔心中一动。

他进入大书房，只见当地摆着一张大桌子，大桌子上摊着好些图纸，靠着进来的墙壁还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也全是图纸。

看见克伦威尔进来，琴玑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向克伦威尔致意：“哦，克伦威尔阁下，您来得正好。我打算在领地上修建一座教堂。”

克伦威尔道：“请问，是天主教堂吗？”

“哦，当然。”琴玑道，“反正天主教教堂和新教教堂没有差别。我也搞不懂其中的区别。不过我需要一座教堂，正如加德纳主教猊下之前跟我说的，我需要一个场所履行我的宗教义务。您的神色看上去不大好，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王后陛下流产了。”

“哦，天哪！”

“您看上去，并不意外。”

“在回答您之前，我有几件事情，需要跟您确认一下。您可以不回答，但是回答我的话，请务必真实，可以吗。”

“可以。”

“我听说欧罗巴的女人没有坐月子的传统。”

“坐月子？”

克伦威尔直接懵了。

这又是什么。

琴玑道：“一些女性的生理常识。我的故乡有句俗语，每一次生产都是一次鬼门关，说的就是生育。每一次是生育都需要女人们拿命去拼，每一次生产都会让女人元气大伤。所以我们有坐月子的传统。除非家里的情况实在是不允许，女人不工作全家都会饿肚子，否则，即便是穷人家，只要条件允许，都会让产妇在房间里修养一个月。因为这一个月，女人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床上，基本不下地，所以叫做坐月子。您能理解吗？”

“我能理解。您的意思是说，安妮王后在生下伊丽莎白公主之后，本来应该卧床修养一个月。”

可实际上安妮·博林只修养的不到一个星期。

托马斯·克伦威尔有些明白琴玑的意思了。

琴玑道：“不止如此。如果您有留心女性的体型就会明白，女性的体型分为少女胯和妇女胯。意思就是说，没有经历过生育的女性和经历过生育的女性，她们的骨盆是有明显的区别的。”

加德纳主教惊呼道：“哦，天哪！”

“那本《洗怨录》上也有案例。也就是说，生育还会伤害到女性的骨头。按照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老话，安妮王后在生产过后，起码要满一百天才能够跟国王陛下同房。一般来说，为了保证这第二胎平安生产，我们的医学会建议安妮王后在九个月之后再考虑跟国王同房。”琴玑道，“可事实却是，伊丽莎白公主殿下是在九月七号出生的，才进入十二月的第二个星期，王后陛下就宣布怀孕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孩子留不住。”

加德纳主教道：“哦，天主啊~！”

他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托马斯·克伦威尔道：“伯爵阁下，请问您有书籍之类的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