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六

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十日下午两点钟，蒋介石带着儿子蒋经国从成都凤凰山机场起飞，仓皇逃往台湾。

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一向志大才疏的川西决战总指挥胡宗南终于是力拙才尽，在四面楚歌中爬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飞机逃往海南岛。至此，国民党在大陆的最后一支主力战略集团数十万人宣告覆灭。十二月二十七日，解放军解放成都。

刘文辉、邓锡侯在戴雁翎的帮助下顺利起义。就在刘文辉、邓锡侯起义前三天，凌若飞与毛人凤以及曹明辉、唐曼宁等人一起搭乘飞机悄悄的离开成都飞往台湾。

王陵基与一九五零年二月化妆潜逃，在四川江安县被逮捕，抓捕他的人正是他的侍卫彭海涛。李梦琳在成都军管会做了特情处处长，彭海涛做了成都公安处稽查科长。

成都解放前夜，戴雁翎在组织上的安排下秘密离开成都，经过三天多的艰难行程戴雁翎被秘密送到一处位于大山里的基地。

走下车的戴雁翎看着四周茂密的树林，远处的大山，再看看自己眼前这座灰墙土瓦的建筑，扭头看了一眼送她来的那个人问：“这是什么地方？”

那人脸上毫无表情的看看她说：“你自己看吧，那边大门旁不是有牌子吗？”

戴雁翎看了他一眼嘀咕道：“这是什么态度呀？”那人也不理会她，径直自己把车子开到大门前与门前站岗的士兵嘀咕了半天，这才转身对戴雁翎说：“这位同志，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会，这位同志会带你进去，你跟着他走就是了！”说完，不等戴雁翎说话，开着车子一溜烟开下山道不见了。戴雁翎望着远去的车子，再看看远处那个站岗士兵叹口气说：“真是够怪的，送人还有这样送的？”

戴雁翎边说边走到大门前，抬头看看大门旁的那块牌子，只见上面写着：“8973野生植物研究所”戴雁翎看着这块牌子不由得皱起眉头道：“研究所？野生植物研究所，把我送到这里干什么呀？”

这时，站在门前的士兵打量着眼前的戴雁翎大声问：“你是白慕雪同志吗？”

“白慕雪？”戴雁翎一愣，这个名字好久没有人叫了，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居然能叫出这个名字来，戴雁翎看看他说：“你是谁？这里到底是谁干什么的地方？”

士兵看着戴雁翎说：“我问你话，你就直接回答，你哪么多问题？自己不识字吗？不认识那上面写的什么吗？告诉你，这里是8973野生植物研究所”

“嗨，你这个小同志，脾气还不小？怎么说话呢？”戴雁翎竖起眉毛看着他大声问。

“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难道你不懂吗？你还问我？还嫌我……”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不像话了！”随着说话声从远处走来一人，戴雁翎闻声看去，只见在大门里不远处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车上坐着司机，另一个年纪大的正满脸笑容的走向自己，他首先来到士兵面前伸手拍了一下士兵的帽檐说：“小鬼，该打！你也不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你就敢审问她！”

士兵啪的一个立正举手敬礼道：“首长好!”

待此人渐渐走近的时候，戴雁翎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位走向自己的首长竟然是她有十年未见的首长李克功。

戴雁翎的眼泪瞬间流出来，她看着走向自己的首长站在原地慢慢举起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首长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敬礼的手看着她说：“孩子，回家了！”

这一声孩子，让戴雁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一下子扑到首长的怀里哭起来，首长抱着她，拍着她的肩头说：“好孩子，不哭，回家了应该高兴！”

戴雁翎止住哭声抬起头看着首长，首长笑着看看他，伸手为她擦去泪水说：“都多大了，还哭鼻子！”

戴雁翎脸色一红低下头，首长拉着她说：“走，跟我进去！”

戴雁翎跟在首长身边走进大门，站在门前那个士兵看着她伸了一下舌头，戴雁翎冲他挥挥拳头说：“等我收拾你！”士兵做了一个鬼脸笑了。

坐在吉普车上的戴雁翎着急地问：“老首长，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叫野生植物研究所呢？难道是让我来这里工作？不是说让我去香港执行任务吗？”

首长指了指前面说：“马上就到了，到我的办公室，我讲给你听”

戴雁翎好奇的看着吉普车经过的道路两旁，居然没有一棵花草，不由得笑着说：“连棵花草都没有还叫什么野生植物研究所呀，真是莫名其妙！”首长脸上挂着笑容，也不搭话，只管让她一个人看着，说着，车子穿过两道大门之后，进到一个小院子后停下来。首长跳下车对她说：“到了，下来吧！”

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的戴雁翎，这看看，那看看，怎么看都看不出这里像是个植物研究所的样子来。

首长走在前面，戴雁翎跟在他后面来到一间办公室，首长进门后关好门看着戴雁翎笑着说：“坐吧，一路辛苦吧？”

戴雁翎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再看看首长悄声问：“老首长，你不会是被调到这做什么研究所长了吧？”

“哈哈哈”首长笑着拿起桌上的茶杯递给她，戴雁翎莫名其妙的看着首长问：“笑什么呀？”

“先喝口水再说话！”首长爱惜的看着戴雁翎说。

戴雁翎拿起茶杯一口气喝光了茶杯里的水放下说：“说吧，老首长，到底怎么回事？”

首长笑了笑说：“快十年了没见了，长成大姑娘了，我记得那时派你去上海时，是抗战初期，现在呢，一晃八九年了，长大喽！也成熟了，漂亮了！”

戴雁翎看着首长问：“老首长，您把我接到这是什么目的呀？到底有什么重要任务？”

“你记住，从现在起我们两个人的谈话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是绝对保密的，你明白吗？”首长脸色严肃起来看着戴雁翎说。

戴雁翎点点头，首长继续说：“从现在起，戴雁翎这个名字你不要再用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上海洋丰贸易公司总经理，这家公司主要以进出口贸易为主，生意范围包括粮食、纺织品等，你是这家公司的最大股东，你的父亲白太年由于出车祸一年前故去了，于是你接管了家族企业洋丰贸易公司，并做了董事会主席兼公司总经理！”

看着首长一脸严肃的样子，戴雁翎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首长停住话语看看她，戴雁翎赶紧低下头说：“我怎么又成了什么董事会主席总经理了？”

“相关资料我一会安排人给你，你现在仔细听好了，你在这里只能停留两天时间，后天的午夜，会有人送你离开这里，然后转道广州！你此行的任务非常绝密，表面上你是去谈一宗生意，实际上你是要与我们在香港的情报负责人翁倩红接头！然后把她手上的上百名爱国人士，专家学者护送回国，这还不是你此行的最重要任务，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你此去香港要与原军统高层，曾经是戴笠的贴身秘书华子恒见面，他手上有一份非常重要的情报，你要把它带回来！”首长说着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说：“这是这个华子恒的所有资料，你要抓紧时看，并且完全记下来，记住，翁倩红只负责你的外围，她把那些需要你带回国的人交给你，护送你们上船后就完成任务了，其余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了！这个华子恒手上的东西属于绝密，你不能让任何看到！”

戴雁翎点着头看着首长问：“那我的身份都已经做好了？我现在就恢复我的本名白慕雪了是吗？”

首长点点头说：“是的，你这位国民党国防部二厅情报处长戴雁翎已经在我解放大军解放成都时被捕了。被捕后，你企图逃走，被我解放军士兵在追击过程中射中身亡了！”

白慕雪点点头说：“看来我的潜伏生涯已经结束了，可是他……”

首长看着白慕雪语重心长的说：“小雪，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太不容易了，我能理解你的心里，你说的他，我也知道，可是没办法，他有他的使命，你有你的任务，他现在已经安全到达台湾，你放心吧。另外，我要告诉你，今天你我的见面除了刚才的那几个人没有人知道，再无人知晓，就连那个站岗的士兵在你走后，他也会被调往一个遥远的地方去，我身边凡是见过你的人都会被调离，我也不是这里的所长，你走后，我便会回到北京，等你这次任务完成后，我会安排人接你，另外，我再给你派两名助手！”

白慕雪点点头看着首长问：“老首长，我有两个问题不知道能问吗？”

首长看看她点了点头说：“你问吧？”

白慕雪想了想道：“第一华子恒身上这份绝密文件是否是关于那个潜伏在我们高层的师爷的资料？第二，我想知道若飞什么时候能回来？”

首长想了一会说：“你还记得秦国川吗？”白慕雪点点头说：“当然记得了，那是若飞想办法救他出来的吗，后来是杨大姐把他送出去的，怎么了？”

“秦国川同志已经牺牲了！”首长语气沉重的回答说。

白慕雪吃了一惊，她看着首长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首长继续说道：“就在一个星期前，秦国川同志牺牲在回家的路上，被人用刀刺穿了肝脏，死在家门前。据我了解，他一定是查到了什么重要线索，从而被敌人发觉杀人灭口，华子恒这条线索，是秦国川留给我们的最后线索，只有找到华子恒，拿到他手里的东西，我们才能解开秦国川的死因，也才能知道那个师爷到底是谁！秦国川同志自从回到这里，我就安排他到了安保处工作，他和原敌工部情报处长陈潜是上下级关系，我把陈潜也调到了安保处做处长，秦国川是副处长，同时，秦国川还有一个秘密任务，就是暗中查出师爷，这么久了，原本眼看着要有些眉目了，秦国川同志却突然被杀害，这让我们又陷入了被动局面。至于你说的若飞同志何时能回来，我现在不好回答你，也可能很快，也许要很久，师爷一天不找出来，若飞的任务就算没有完成，你明白吗？”

白慕雪看着首长点点头说：“我懂了，首长请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拿回华子恒身上的文件，带回那一百多名爱国人士和专家学者。”

首长微微一笑说：“我们这种特殊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们要把感情隐藏在心底，我知道你和若飞两情相悦，共同战斗在敌人心脏这么多年，不仅有战友之情，更有一份难以割舍的爱恋，可是希望你能理解，谁让我们干的就是这一行呢？责任和使命永远都要高于个人情感，我们不说把这些凌驾于情感之上，但是，你要学会等待和隐忍，更要明白我们身上肩负着党和人民对我们的期望和信任！我相信若飞同志也会理解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