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凌若飞走出毛人凤的办公室，刚一回身，曹明辉站在他身后，凌若飞看着他说：“你干什么呀？鬼鬼祟祟的，你吓我一跳”
曹明辉拉着凌若飞快步走上楼边走边说：“我刚刚听说秦国川还有徐砚声的事，我说，老弟你这保密工作做得够好的啊？徐砚声能是共产党？这，这…….”
“怎么？你想给他翻案？”凌若飞看着他问。
曹明辉赶紧捂住他的嘴说：“你可别胡说啊，我怎么可能给他翻案呢？但是，我还是不相信他会是共党，这到底怎么回事？”
凌若飞指了指楼下毛人凤的办公室说：“你去问他”曹明辉叹口气说：“我还是了解老徐的，去年说钟甄毓是共党，现在又说徐砚声是共党，我真的有点不相信，现在看来钟甄毓肯定是被秦国川陷害的，但是，徐砚声怎么也会卷进来呢？”
“人物证都在，现在谁还敢站出来说他不是呢？最关键是有蛇发来的密电，足可证明他就是共党，板上钉钉的事情，你能怎么地？”凌若飞说。
“看来，老徐这次是在劫难逃了？”曹明辉看着凌若飞问，凌若飞笑笑说：“我只是执行命令，别的事情我不关心”
“我听说是你带人查的他？”曹明辉问。
“没错，是我，我也是通过秦国川这条线才把他查出来的，谁曾想他会是共党呢？”凌若飞回答说。
“那现在什么情况？”曹明辉问。
凌若飞看着他说：“你这么关心他，看来你们关系不错嘛？三天后执行！”凌若飞说完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门，曹明辉拦住他说：“枪毙吗？”
凌若飞点点头，曹明辉长叹一声说：“太快了，太快了！”
回到办公室的凌若飞快速拿出纸笔在纸条上写了一行小字塞进口袋。
傍晚时分，老林头开始挨个房间打扫卫生，凌若飞站在走廊里看着老林头大声喊着：“先把我的打扫一下，我有事要先走”
老林头点着头来到凌若飞面前，凌若飞将小纸条扔进了他手中的垃圾桶说：“打扫完给我关好房门”老林头点着头咧着嘴笑笑。
当夜晚降临在南京城时，整个南京城笼罩在一片朦胧黑夜中。保密局那橦大楼在夜色里显得阴森而恐怖，巡逻的士兵来回游走，大门外不远处的树林里人头攒动，眼看着时间到了午夜时分，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密集枪声响个不停，保密局大楼前一群黑衣蒙面人，手里拿着枪在疯狂的向大楼里发起冲锋。
刚刚睡下的毛人凤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叫醒，毛人凤不耐烦的接起电话说：“是我，什么事？”
“报告局座，有人在向我们保密局发起冲锋”电话里的人声音急促，语调颤抖。毛人凤脑袋嗡一下连忙问：“是什么人？”
“太黑了，根本看不清”对方回答说。
“通知唐主任和凌处长还有曹处长他们，我马上到”毛人凤放下电话穿好衣服快速走出去。
当毛人凤来到保密局的时候，保密局周边的警察、宪兵，还有附近部队的士兵已经把保密局围得水泄不通，毛人凤分开人群走进去，唐青云、凌若飞、曹明辉一起走上前，毛人凤看看他们问：“什么情况？”
“正在查，后院墙被炸开一个洞”唐青云回答说，毛人凤想了想问：“后院墙离着哪里最近？”
“牢房”凌若飞说。
“这帮人在前面拼命开枪但是不往向前冲，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另一拨人在后院墙炸开一个大洞，估计是要劫狱”唐青云看着毛人凤说。
毛人凤点点头说：“去牢房”
几个人跟在毛人凤身后快速来到牢房，当毛人凤看见徐砚声躺在床上，毛人凤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看看唐青云说：“把今晚上的情况马上报告给国防部，这个人要么他们派人带走，要么马上给……”
“已经打过电话了，国防部马上派人过来”唐青云回答说。
几人从牢房走上楼来，迎面正遇到国防部派来的人，毛人凤看看来人问：“你是？”
来人来到毛人凤面前敬礼说：“属下万钢，奉郑厅长之命前来，这是处决令，立刻执行！”万钢说完把手里的文件递到了毛人凤面前，毛人凤接过去看了看，转手递给凌若飞。
凌若飞拿着处决令带着胡一彪和李正再次回到牢房，当胡一彪打开牢房门的那一刻，徐砚声看着凌若飞说：“凌处长，你们真的搞错了，搞错了，我不是共党，你们要再仔细查查啊，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把我就给枪毙了”
凌若飞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胡一彪上前拉着徐砚声往外就走，凌若飞看看他问：“去哪？”
胡一彪一愣说：“拉后院去嘛”
凌若飞说了句：“脱裤子放屁”
胡一彪听罢看看李正，李正说：“就这算了，费什么劲啊，验明正身，赶紧的吧，这深更半夜的，还赶着回去睡觉呢”
胡一彪松开徐砚声看看他说：“对不住了，徐副处长，来生再见吧”
徐砚声看着三人大喊着：“你们这就要动手嘛，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啊，我有话要和你们局长说，让我见毛局长，我要见毛局长”
胡一彪掏出手枪顶上火，凌若飞微微一点头，胡一彪把枪口对着徐砚声说：“老胡我亲自送你上路，对不住了，本想让你多活三天，可是你的人要来救你，那就没办法了，是他们催你上路呢”
“费什么话？”凌若飞不耐烦地说，胡一彪点点头，枪口对着徐砚声扣动了扳机，三声枪响之后，徐砚声一头栽倒在地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凌若飞，凌若飞蹲下身去看着他笑了笑，徐砚声用尽最后的力气问：“让我死个明白，你是不是？”
凌若飞笑着点点头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别跟我玩，你不听，现在你输了吧？”看着徐砚声无声的闭上了眼睛，凌若飞站直身子转头对胡一彪和李正说：“拖出去，让国防部的人带走吧”
看着被拖出来的徐砚声的尸体，曹明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看看凌若飞，这一刻，曹明辉心里对凌若飞的恐惧感陡然间增加了一倍，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手段之高明，是他根本无法与之比拟的。
毛人凤用手帕捂着嘴看看徐砚声的尸体回头对唐青云说：“连同报告一并交给他们带走吧”唐青云点点头将报告递到毛人凤面前说：“早就写好了，局座您过目后签字就可以了”
毛人凤打开报告看了一眼，拿过唐青云递过来的笔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国防部的人抬着徐砚声的尸体上车离去，凌若飞长出一口气，毛人凤则叹气说：“非常时期，非常事件，非常处理，但愿不会有冤死鬼”
唐青云看看凌若飞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凌若飞冲他点点头，一旁的曹明辉此时却已经呆若木鸡。
胡一彪把车子停在路边，凌若飞跳下车，冲着他挥挥手说：“快点回去还能睡一会！”
胡一彪看着凌若飞问：“爵爷，还是我送您回去吧？”凌若飞摇摇头转身走开了。
胡一彪看着凌若飞渐渐走远，这才启动车子离去。走在这寂静午夜里，走在这一个人的街头上，凌若飞那根绷紧的神经，这一刻得到了短暂放松，看着道路两边的梧桐树，看着昏黄灯光摇曳下的婆娑树影，凌若飞不由得哼唱起那首《送别》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佛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凌若飞边走边唱，声音越来越大，眼泪却不知何时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无声的淌下来，这泪水就像是一股突泻的山泉，奔流不止。
此时的凌若飞，内心百感交集，自己从接受命令潜伏进复兴社，进入黄埔学习，留学德国，效力英国，如今从复兴社到军统，再由军统到保密局，转眼之间十几年了，这十几年的潜伏生涯让他都快不知道真实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了？这十几年，没有一天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睡觉，没有一天不是搂着上了膛的枪睡觉，这十几年，没有一次的笑容不是逢场作戏，凌若飞不知道，自己这种潜伏生涯还要多久可以结束，自己还能不能有机会光明正大的站在众人面前讲讲自己的故事。这一切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未知数，当初选择走上这条道路，就要在无尽的黑夜里承担着难以预料的压力继续走下去，直到走出个无限光明来。
秦国川是共党潜伏特工，其下线徐砚声在保密局被秘密处决的消息，第二天各大报纸就刊登出来了《国防部里的共党特工》、《共党双雄潜伏国防部》、《重大新闻，国防部作战厅副厅长居然是共党特工》等等类似消息一时间满城皆是，人们交相议论，舆论哗然。
翁倩红拿着报纸高兴地对杨曼云说：“杨大姐，您看看，我们做到了，做到了，这些消息已经全部登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