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毛人凤说了一句：“这小子，真行！”唐青云睁开眼睛看去，只见胡飞吓得蹲在地上，李正和胡一彪拉着凌若飞，凌若飞大声喊着：“谁让你们拦着我的？我一枪打死他算了，他妈的，老子在这耗了整整一个上午，像他妈哄孩子似的，好话赖话都说了，他还他妈执迷不悟，既然这样让他流血流死，不如给他个通快的，省得这么多人在这陪着他，他妈的，就没见过这样的死硬分子！”
听见枪声跑进来的曹明辉看着蹲在地上的胡飞，再看看老虎凳上已经昏迷的冉晓辉问：“谁开的枪，怎么回事？”
范进指了指凌若飞，曹明辉看了看一脸怒气的凌若飞问：“老弟，这是怎么了？”
胡一彪拿着勾骨针说：“爵爷生气了，差一点毙了这家伙！”
“老弟，这是何必呢？审讯也是一门艺术，对付这种死硬分子，要有耐心，要慢慢来”
凌若飞把枪塞进裤袋看着曹明辉说：“老兄你有耐心你就继续吧，我不奉陪了，有什么结果麻烦你告诉我一声”凌若飞说完对胡一彪和李正说：“彪子，我们走!”
看着走出去的凌若飞和胡一彪李正三人，曹明辉笑着说：“这不是爵爷的做事风格啊！今天这是怎么了？”曹明辉说完对范进说：“把他弄醒了，接着审”范进答应着再次用一瓢凉水浇醒了昏迷的冉晓辉，曹明辉看了看冉晓辉两肋下的勾骨针问：“这是谁的杰作？”
“是胡一彪那小子干的”胡飞从墙角站起来说，曹明辉看着他说：“看看你那个熊样，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吗？”
“处座，你是没有看到，刚才凌处长掏出枪来，我以为，我以为他要……”
“你以为他要杀了你？”曹明辉看着惊魂未定的胡飞问，胡飞点了点头，曹明辉冷冷一笑说：“他不敢”
曹明辉再次坐下，范进看看胡飞，胡飞凑到曹明辉跟前小声说：“处座，您看着时间已经中午了，要不咱们歇歇，下午再继续吧？”曹明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说：“也好，那就休息一会吧，吃点东西下午再继续吧，把冉先生放下来，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再给他些水喝，然后给他弄些吃的来，好好对待，他可是我们的客人，我相信冉先生一定会有想通的时候”
“你们就不要白费心机了”冉晓辉看着曹明辉说，曹明辉笑了笑：“冉先生，话不要说得太绝对了，我相信这天底下没有不能交朋友的人，只要我想，就一定能达成所愿！”
凌若飞大步流星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砰的一下关上房门，坐在沙发上。把跟在身后的胡一彪和李挡在了门外。胡一彪看看李正，李正小声说：“爵爷真的生气了”
“那你说爵爷是在生谁的气？”胡一彪问，李正摇摇头，这时严明走了过来说：“彪子，你这手段有点残忍，不过，我看爵爷不是在生你的气”
“你怎么回来了，不审了”李正问，严明摇摇头说：“那位九爷说休息一下，下午继续”
“那爵爷为什么这么生气？”胡一彪看着严明问，严明看看二人说：“你们没有发现审讯室桌子底下有窃听装置吗？隔壁有人在看着我们的审讯”
“噢，你是说…….”李正问，严明摇摇头说：“我什么都没说”就在三人站在凌若飞门前交头接耳的时候，唐曼宁扭着腰肢走过来笑盈盈的问：“三位，说什么呢？听说从重庆抓了一条大鱼在审呢？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三人一起扭头看着唐曼宁说：“没有”
“处座呢？”唐曼宁问，三人指了指房门小声说：“在里面，我们都没敢进去！”唐曼宁笑笑说：“看看你们三个那窝囊样，起来，我进去看看”唐曼宁说着轻轻敲了一下房门说：“报告”
“进来吧”凌若飞在房间里说，唐曼宁脸上荡起笑容看看胡一彪三人说：“回去吧，我去看看处座，有事我喊你们”唐曼宁说着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看见凌若飞一脸怒气的坐在沙发上，唐曼宁笑着走过来，凌若飞看着她问：“有事吗？”
“处座，您生什么气啊？我就知道，您一定是为毛局在暗中看你们审讯，心里不痛快吧？”凌若飞抬眼看着她，唐曼宁笑着说坐在了凌若飞的对面说：“毛局这个人是个笑面虎，表年上看跟谁都笑呵呵的，暗地里可不是这个样子，这个人疑心重，不容易相信人，尤其是又刚刚登上局长宝座，更要留意那些个他认为对他有所隐瞒的人了，特别是戴老板原来的人，像你这样的军统精英自然就要受到这种待遇了，毛局是要在暗中观察，他在网络自己的人呢”
“他不信任我，可以不让我审啊，既然让我去审，那你就应该相信，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为让我很不能接受，他毛人凤有本事就别用戴老板用过的人，自己去找他的心腹，找他的亲信呗，用不着这样偷……”凌若飞大声喊着说。
唐曼宁站起来用手来捂凌若飞的嘴，凌若飞躲开她的手说：“怎么？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说话还不让了？我就心里不服，这算什么事吗？审个犯人还要两个处
长出面一起审，这也算了，他倒好，躲在隔壁偷听，偷看，这是对我不信任还是对老曹不信任呢？”凌若飞的声音越来越大，唐曼宁着急地说：“处座，小声点，你这是何必呢？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毛局这个人，就这样，自打上台以来，一直就是疑神疑鬼的，你也别往心里去了！发发牢骚就算了，不要说太多过头的话，这样对你自己没有好处的”唐曼宁说着给凌若飞倒了一杯水端过来，凌若飞接过去一口气喝光了水，看着唐曼宁说：“谢谢唐小姐，我也是在气头上，唉！”
唐曼宁笑笑看着凌若飞：“我能理解，处座，消消气吧，下午是不是还要继续审呢？”
“这种审法，别说下午了，再给一个星期也不会问出什么来，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硬分子，油盐不进，汤水不漏”凌若飞说。
唐曼宁想了一会说：“我估计，今天下午要是再没有结果，毛局就要杀人了，他不会留着这个人一直这样审下去的，他对待共党的态度一向就是能审问出结果最好，如果审不出什么东西来，他就会立刻杀掉，决不给犯人留一点侥幸的空间，更不会给共党任何可乘之机让他们试图救人，这就是毛局的原则：等、忍、狠，如果不能等了，也不能忍了，那就剩下狠了”
凌若飞看着唐曼宁笑着说：“没想到啊，你这位唐小姐如此了解毛局？”
唐曼宁微微一笑说：“不是我了解他，是他的所作所为，让人这么去理解，处座应该知道向影心吧？你说说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跟别人…….他就能，也只有他能做到，这种忍和等成就了他的狠”
凌若飞笑了笑说：“真想不到啊，唐小姐看待事情的角度如此这般有高度，也很有见解，凌某佩服！”
“处座，瞧您说的，我一介女流，有什么高度和见解呀？这都是我偶尔从叔叔那听来的而已”唐曼宁有些不好意思的地说。
凌若飞站起身说：“走吧，下去食堂看看，吃点东西，下午继续！”
唐曼宁陪着凌若飞走出办公室，在楼下碰到了胡一彪、李正、严明三人，三人脸上带着笑容，眼巴巴地看着凌若飞，唐曼宁冲三人使了一个眼色，凌若飞看看他们说：“走吧，一起去吃午饭吧！”
来到食堂，胡一彪拉过一把椅子让凌若飞坐下，胡一彪说：“爵爷，您吃什么？我去给您打过来”凌若飞道：“随便吧，这里还能挑挑拣拣吗？”
胡一彪端着饭碗和李正几个人去打餐，凌若飞坐在座位上拿出香烟，刚要点火，一个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说：“若飞，你今天上午脾气可不小啊？”
凌若飞眉头一皱慢慢转过身来喊了一句：“局座”，凌若飞说着便要起身，毛人凤笑笑摁住了凌若飞的肩头说：“坐，坐！”
“局座，您也吃这饭堂的饭啊？”凌若飞问，毛人凤哈哈一笑说：“我为什么不能吃这饭堂的饭呢？委员长一再教导我们要勤俭，要和部下多在一起，这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和场合吗？”毛人凤说着坐在了凌若飞旁边说：“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脾气？我能有什么脾气啊？只是觉得一上午时间都耗在审讯室，两个处长没有问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来，让我感到非常恼火”凌若飞说着点燃了手里的香烟。毛人凤看着抽烟的凌若飞说：“以前我就听说果你这位爵爷性情刚烈，脾气火爆，但是没有见过，今天可是领教了，你这真是像别人说的那样，怒气上来，就要杀人啊？”
“杀人？我可没有像局座说的这么可怕吧？那我岂不是成了杀人狂了？哈哈哈”凌若飞说着笑了起来。毛人凤也跟着笑起来，毛人凤脸上带着笑，眼睛盯着凌若飞说：“当年在76号，你也是在审讯室突然动手拔枪杀了一个犯人，想必你不会忘了吧？”
凌若飞收住笑容看着毛人凤说：“怎么会忘呢，当年我恨不得杀光审讯室的所有人，可是，可能吗？您说是不是？毛局？”
“吃饭吧，吃完饭下午还得继续审，今天无论如何得有个结果！”毛人凤说。凌若飞点了点头，突然问了一句：“毛局，要是这个冉老板一直不开口，您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开口与不开口都是一个字：死！开口或许还能死的晚一点，不开口，死的就更快一点罢了”毛人凤说完站起来，凌若飞看着他，毛人凤指了指前方说：“我和唐主任他们几位在那个桌上，你们吃吧，下午希望若飞能有所收获！”凌若飞看见唐青云坐在前面的桌前冲着毛人凤在打招呼，凌若飞欠了一下身说：“好的，毛局，我尽力而为”毛人凤笑了笑：“此人交给你了，再不开口，就由你亲自动手处决他”毛人凤说完向着唐青云所在桌位走过去。看着毛人凤矮胖的背影，凌若飞顿时感觉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凌若飞扔掉手里的烟头走出饭堂。
从饭堂出来，绕过一个天井，凌若飞来到走廊上，哑巴老林头手里拿着笤帚慢慢走过来，冲着凌若飞弯腰笑了笑，凌若飞点点头，二人擦身而过的瞬间，老林头将一张小纸条塞进了凌若飞的裤子口袋里。
凌若飞快步上楼回到办公室，掏出裤子口袋里的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设法营救”，凌若飞将纸条烧掉后陷入了沉思。
随着一声“报告”打断了凌若飞的沉思，凌若飞冲着门外喊道：“进来”
唐曼宁端着一碗饭菜走进来说：“处座，这是我们帮您打的饭菜，您多少吃点吧？”凌若飞看着唐曼宁站起来说：“谢谢，谢谢了！”
“快吃吧，您跟我还客气什么？”唐曼宁说着把饭碗放在凌若飞面前，又倒了一杯水放在旁边说：“处座，您快吃吧，下午还要继续呢，刚才曹处长跟我说了，让您用完餐直接过去审讯室，另外，下午严科长这边有事，走不开，我替严科长去做笔录”
凌若飞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一会就下去”唐曼宁点了点头走出去。
当凌若飞再次回到审讯室时，曹明辉带着他的人已经在场了，曹明辉看看一脸严肃的凌若飞笑着说：“老弟，下午，你做主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