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凌若飞说着打开桌上的文件夹看了看继续说：“这是一份国防部二厅传达给我们情报资料，虽然是一些人尽皆知的东西，但是需要我们在这其中找出有价值的东西来”

“我就知道那个二厅情报处的女处长不会给我们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些所谓的情报，他们自己怎么不去从中找有价值的东西呢，让我们来作分析，他们到会省劲”唐曼宁说着便坐在沙发上，李正瞪了她一眼，示意她站起来，凌若飞看着唐曼宁说：“那就有劳唐小姐做这些情报的分析吧”

凌若飞说完看看其他人说：“各位都坐吧”凌若飞边说便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了唐曼宁，唐曼宁不情愿的接过去翻开，严明凑过来看了一眼，唐曼宁盯着他说：“严科长，要不给你？”

严明摆了摆手说：“你就是情报科的人，给你和给我有什么区别？”唐曼宁哼了一声继续低头看那份文件，突然她抬头看了看严明小声问：“这上面怎么还有林鹃儿？”

“哦，我看看”严明说着一把把文件拿过去，果然，在文件的左上角用红笔写了一个名字：林鹃儿。其实，这三个字是在这几人进来之前，凌若飞刚刚写上去的，凌若飞就是想通过这几人先进行初步的试探，看看是否有人知道这个林鹃儿，让凌若飞没有想到的是，几人中果然有人知道这个林鹃儿。

“林鹃儿？你们认识这个人？”凌若飞看着眼前几人问，几个人相互看看异口同声的说：“他是卫戍司令王赞旭的三姨太，谁不知道啊？”

“三姨太，王赞旭？”凌若飞惊讶的看着几人，唐曼宁慢慢站起身来来到凌若飞身前小声说：“处座，您还记得我跟您说的话吗？我说过，我要给你讲讲曹处长的秘密”

“这个林鹃儿我知道一点，我在上海时，她也在上海，是上海大世界夜总会的头牌歌女，可是后来怎么来到重庆，又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司令的三姨太，那我就不晓得了”凌若飞笑着说。

“这里面的故事可多着呢？呵呵”唐曼宁用带有讥讽的语气说，李正看了看她说：“唐小姐，看来你很了解”

“爵爷，您不会是说这个三姨太也是共党吧？”胡一彪突然问了一句。凌若飞笑了笑说：“我在日本梅机关的时候，梅机关的机关长影佐雄一有一句话说得好，我怀疑一切，有时候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各位都还记得当年钱壮飞案吧？”

严明点点头说：“是呀，一个钱壮飞改变了共党的命运，他当年可是徐恩曾的秘书啊！就是因为徐恩曾太相信自己了，结果呢，顾顺章投诚后的最重要情报就是这个钱壮飞首先获悉的”

“大家都明白了吧？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要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的，否则，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很有可能就在你打盹的半分钟之内，命就没了，甚至怎么没的自己都不知道”凌若飞说。

“爵爷，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怎么做？”胡一彪看着凌若飞问，凌若飞想了想说：“这样，这件事绝对不能外泄，仅限于一处我们这几个人知道，一旦让曹处长知道了，你们都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彪子你给我二十四小时盯住这个林鹃儿，李正你的人给我盯紧了来龙巷186号，无论是谁进出来龙巷186号都要及时向我汇报，你们二人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随意出手，谁要是不经我的同意擅自动手，打草惊蛇惊动了对方，给我放跑了大鱼，别怪我翻脸无情！严明你负责侦听各方面情报，有什么异样马上向我汇报”

凌若飞留下唐曼宁一个人后，让其他人都出去了。凌若飞倒了一杯咖啡递给唐曼宁说：“唐小姐，这会你可以给我讲讲你所谓的那些秘密了吧”

唐曼宁眼睛盯着凌若飞笑着说：“处座，您是不知道呀，这个老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咱们军统他可是出了名的老色鬼，这个人好色，争权，重名，看利，和您比他可是…….”

“说重点，我不是让你夸我”凌若飞表情严肃起来，唐曼宁伸了一下舌头继续说：“我也是听我叔叔说的，他在军统的时候从一般档案里是找不到他的履历的，都在绝密档案里，军统也很少有人认识他，都知道有个九爷，但是不知道是谁，他不像你，在军统人脉广，路数多，人缘又好，大名鼎鼎的军统爵爷谁不知道啊”

凌若飞咳嗽了一声，唐曼宁知道自己又跑题了，于是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他潜伏上海十年之久，后来是戴老板让他走到台前来的，这家伙也厌倦了潜伏生涯，一再要求抗战胜利后回到局里，因为策反周佛海，协助你和周佛海暗杀李世群，尤其是在暗中协助你拿到那份日本人的樱花档案后，这家伙就更加明火执仗的要求回到局里任职，就这样，戴老板考虑到他多年的潜伏也不容易，常言道，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就这样，他才堂而皇之的回到重庆登上了二处处长的宝座，当然了，日本鬼子投降后，这家伙在上海私下里捞的赚的也都孝敬了该孝敬的人”

凌若飞盯着唐曼宁插了一句问：“我记得当年他在上海时跟我说过，当时的中共上海地委有他的人，这个人不会现在也在重庆吧，还是还潜伏在中共里面呢？”

“这我哪里知道啊？这些我都是听我叔叔说的，后来这家伙在上海网络了不少青帮的地痞阿飞的，全都被他带到了局里，不过有的还在暗处，在明处的几乎没有，这家伙在我叔叔还有戴老板面前把自己网络的这些人说得简直就像天兵天将一样，那个林鹃儿是他最欣赏的……”

“你刚才说军统九爷，那你知道还有一位师爷吗？”凌若飞再次打断唐曼宁的话问，唐曼宁想了想说：“我只知道军统有三位爷，以前都没见过，抗战胜利见到了处座和老曹，但是您说的这位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又一次我听我叔叔跟郑厅长的谈话，好像说到什么委员长的保密室主任有一份军统的高级别的绝密档案，是什么爷，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这个林鹃儿怎么又成了王赞旭的三姨太的呢？”凌若飞点燃一支烟看着唐曼宁问。

“其实，这个林鹃儿就是老曹在外养的小，回到重庆后，老曹为了能让她贴近王司令，就处心积虑的把她安排到了百乐门做了个女，他知道王赞旭好这一口，就对症下药，接过这个王司令还真是就中招了，在老曹的精心安排下，林鹃儿摇身一变成了王赞旭的姨太太，不过这一切，只有戴老板和我叔叔知道，别人都不晓得，处座您知道，王司令是卫戍司令，一旦他有什么问题，那可就是大事，所以，戴老板非常赞同老曹的这种做法，把林鹃儿安排在王赞旭身边即可监视王赞旭，又可以利用身份之便暗中查办共党，这就是老曹的高明之处啊”

“这么说，连这个王司令也不知道林鹃儿的身份，更不晓得她和老曹的关系喽？”凌若飞笑着问。唐曼宁咯咯一笑说：“虽然老曹经常和林鹃儿私下幽会，但是，这个王赞旭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凌若飞掐灭了烟头说：“曹兄啊，曹兄，你玩的有点大了，这可太岁头上动土了”

唐曼宁看着凌若飞神秘的笑了笑说：“处座，这事情我可只跟您讲了，您可千万别把我卖了”

凌若飞笑笑说：“这些艳史我不感兴趣，我倒是想知道，曹兄这么做就不怕有一天被王司令知道了？”

“这个王司令可是个活阎王，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姨太太和别人鬼混在一起，非得把她杀了不可！不过这个三姨太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天性就是站街的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听说她经常趁王司令不在的时候找一些做那种事情的小白脸在酒店里……哎呀，不说了，太难听了，难为死人了”唐曼宁说着捂住了自己的脸。凌若飞看着她笑了笑说：“看来这个林鹃儿不仅仅是给王司令戴了一顶帽子，同时也给曹兄戴了一顶啊！哈哈”

唐曼宁看着凌若飞说：“处座，我把知道的都讲给你听了，这就是关于老曹的秘密，那天我偷听的电话，就是共党那个老猫的地址，好像就是林鹃儿透露给老曹的，我正好路过，就听到了”

“好的，我都知道了，谢谢唐小姐，以后有什么各方面的情况还希望你能及时告知于我，我一定会表示谢意的”凌若飞说着站起身来。

“处座，只要您想知道的，曼宁一定竭尽全力，不过，你可不能就一个谢字就把我打发了哦”唐曼宁说着也站起来，凌若飞笑笑说：“好，一定一定，不过，我希望我们今天的谈话不要再有……”

“放心吧，我唐曼宁清楚，我既然在处座您的手下，我就是为您一个人服务，别人根本都不在我眼里，我还能跟谁讲呀，只要处座愿意，曼宁愿意为您做一切，甚至……”

“我都清楚，我都清楚了，放心吧，曼宁！”凌若飞知道唐曼宁又要说那些包括自己都怎么怎么可以地话，于是打断了她的话，唐曼宁听凌若飞叫自己曼宁，心中不由得悠然升腾出一种情不自禁的兴奋来，她真想上去抱住凌若飞，可是看着凌若飞那种淡漠的表情，唐曼宁把这种冲动压制下来，她笑了笑说：“那我忙去了？”

看着走出去的唐曼宁，凌若飞长出一口气，他拿出烟来点上，凌若飞的脑海中在演示着一个过程。

就在凌若飞陷入沉思的时候，有人轻轻的敲了一下门，凌若飞喊了一声：“进来”

推门走进来的是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凌若飞看了他一眼问：“哦，老林头，你有事吗？”进来的人是军统大楼里负责打扫卫生的哑巴老林头，每天早晚一次打扫各房间卫生，老林头看看凌若飞点着头指了指地上。

凌若飞大声说：“没什么打扫的，简单处理一下就行了”老林头点着头，关上房门，开始用手中笤帚打扫着地面。突然，正在打扫的老林头开口哼唱起来：“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联东吴灭曹威鼎足三分，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东西征南北剿博古通今……”

老林头的突然开口让凌若飞感到吃惊，他接着老林头的唱词哼唱了两句：“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汉诸葛怎比得前辈的先生……”凌若飞听到这段唱词猛然想到杨曼云曾经跟自己说过，一旦有紧急情况，会有人用这段唱词与自己联系，凌若飞看着这个弯腰驼背的老林头，老林头停住手里的活看着凌若飞，凌若飞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小声问：“你是……?”

老林头从怀里掏出一支钢笔递给凌若飞，凌若飞拿过去仔细看了看，再看看老林头，老林头点点头微笑着伸出手在桌子上写到：“我是启明星，奉杨处长命令来见您”

凌若飞使劲点了点头回到座位上快速地拿出一张纸在纸上写了起来。老林头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凌若飞，直到凌若飞写完把纸折叠好，连同今天戴雁翎给他的那份国防部批文一并交到老林头手里说：“马上交给杨大姐，十万火急！”

老林头点点头，凌若飞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指老林头，老林头再次在桌上写到：“我在装哑巴”凌若飞立刻赶到一种莫名激动和温暖，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老林头居然会是自己人，而且在军统这个魔鬼聚集的地方装哑巴，一装就是几年，这是一种何等的精神和毅力啊。凌若飞伸手握住他的手，老林头笑了笑，伸手拿起笤帚，继续打扫，直到清理完毕，这才弯着腰拿着垃圾箱走出去，临出门时，老林头回头看了一眼凌若飞笑了笑，凌若飞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老林头走出去。

今天这一天，凌若飞的心一直都在悬着，现在他感到可以踏实的走出这间办公室了，原本计划今天晚上自己亲自去一趟翁公馆，凌若飞一直在思索找一个去翁公馆的理由，现在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凌若飞关掉办公室的灯，走出办公室，刚刚走到楼下，身后传来胡一彪的声音：“爵爷，您是要回去吗？我送您吧”

凌若飞扭头看看身后的胡一彪说：“也好，你送我回去吧”

“您等着，我去开车”胡一彪说着便快不下楼跑出去。

凌若飞坐在车上想着今天下午的安排，他看看开车的胡一彪问：“彪子，我今天安排的事情你布置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爵爷您放心吧！”胡一彪回答说，凌若飞想了想说：“彪子，把人撤了吧，毕竟这是王司令的家事，我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你和李正分班给我盯紧了来龙巷186号就可以了”

胡一彪扭头不解的问：“爵爷，刚刚安排下去，您是怕我办不好这事？”

“呵呵，有些事情我们不便直接出面，你还记得那位袍哥吗？我觉得，这件事可以请他帮个忙”

胡一彪恍然大悟地看着凌若飞说：“爵爷，您真是神了，什么事情都提前想到了，我就纳闷呢，那个陈家老店的陈刚就是一个江湖舵把子，您对他那么客气，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真是要多跟您学学啊”凌若飞笑了笑说：“我们直接去陈家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