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凌若飞走出军统局大门看见毛人凤一脸严肃地站在车旁，凌若飞走过去敬礼道：“局座”
毛人凤摆摆手说：“赶紧上车，国防部开会”凌若飞答应一声，这时，胡一彪将车子嘎的一声停在凌若飞前面喊着：“处座，上车吧”凌若飞回头看了看，见曹明辉及其他各处的处长都纷纷钻进车里，凌若飞整理了一下衣服跳上车子，胡一彪启动车子跟在毛人凤等人的车子后面驶出了大门。
胡一彪一声不响的开着车，凌若飞此时脑子也在快速转着，他预感到一定有大事发生，否则毛人凤不可能把军统八大处的处长都带了出去，凌若飞看到唐纵的车子紧随在毛人凤之后。
凌若飞看了看胡一彪笑着问：“你今天怎么哑巴了？”
“爵爷，您说了，不能随意揣摩上峰心思，这局座在前面带着您们各位处长去开会，我更不敢多说了”
“哈哈，你还真是会找借口啊？”凌若飞笑着说，胡一彪扭过头来一脸严肃的说：“我刚才来时就看见局座那脸色那叫一个可怕啊，刚到院里，唐曼宁就让我给你备好车，她说她去通知您，我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您也看到了，局座的脸色非常难看，谁还敢多说话？”
凌若飞点了点头说：“是呀，局座这么严肃一定有大事发生，你还是小心点为妙，记住祸从口出”胡一彪不再说话，车子开得飞快。
毛人凤的车子刚一驶进国防部的大门，就看见郑介民从车上走下来，郑介民看见毛人凤的车子进来，于是停住脚步，毛人凤从车上下来，来到郑介民跟前打招呼，郑介民看看他身后陆续进来的车子说：“看来你的人都来了？”
“什么事，这么隆重，需要处长级别的都来参会？”毛人凤问。
“这是陈总长的命令，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先进去吧！”郑介民说着走在前面，毛人凤等一行人紧随其后走进国防部的大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身着军服的各路将军以及国防部下属的各个部门负责人，凌若飞也看到了一身戎装的戴雁翎。戴雁翎冲着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众人随着毛人凤相继落座。
待众人落座后，一位上校军官大声喊道：“陈总长到”众人再次站起来，在众人的注目中，参谋总长陈诚缓步走了进来，陈诚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径直走到会议桌前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
陈诚环视了一下会议桌前的参会人员，慢慢打开他面前的文件问了一句：“刘峙到了吗？”随着陈诚的话音刘峙站了起来道：“来了”陈诚看看说：“刘总指挥请坐吧”刘峙看看陈诚坐了下去。
“一大早把诸位请来临时决定开个会，各位都知道，就在几个月前，蒋委员长亲自部署，调集了我正规军的精锐部队26个师、旅，以及地方部队共计三十多万人，准备一举歼灭共党领导的中原军区，可是呢，事与愿违，此次军事行动并没有达到预先的战略意图，共党中原军区主力部队还是跳出了我们的包围圈，可以说是胜利突围，此次战役的失利，委座甚为不满，我们调集了三十万精锐部队，居然被共党一一摆脱，这是为什么？我想还是请这次战役的总指挥刘峙刘总指挥跟我们讲讲吧！”
刘峙听完陈诚的这番话后，脑袋上已经冒出汗来，他看看在座的众人，慢慢站起身来说：“起初我判断共党中原军区主力将会向东突围，所以将进攻的首要目标放在了东面，战役率先在中原军区东大门白雀园至小界岭一线打响，谁曾想，共党的皮定均旅却先从我们的南面插了进来，直至我后方，然后又来了一个九十度急转弯向东急行军，在小界岭的东南方以及风波山方向，向我发起猛攻，从而掩护整个中原军区主力大转移，李先念的二纵向西挺进，王树声的一纵又从孝感突破了平汉铁路到达鄂西北，张体学的独立二旅东进麻城……”
“刘总指挥，这些细节就不要再说了，总之我们这次战役的失利，你分析的主要原因是什么？”陈诚打断了刘峙的讲话，刘峙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看看陈诚说：“陈总长，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共党对我们的战略部署和战略意图了如指掌呢？”
“你有话就直说嘛”陈诚不满意的看了一眼刘峙，刘峙身边的几个将军这是异口同声的说：“战略部署提前泄露，共党早就知道了我们的部署，我三十一师，二十师，六十五师，还三十九混成旅和……”
“你是说战前情报泄露？”郑介民看着那个说话的军官问，军官站起大声说：“是的，我们的战略部署共党早已提前获知，所以，无论我们如何调动部队，都是稍晚一步，共党始终走在我们前面，皮定均旅七千人，一仗下来战斗减员很少，而我们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要不是战前部署泄露，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呢？”
陈诚看着刘峙问：“刘总指挥也是这么认为？”刘峙点点头说：“战略部署是国防部制定的，我们只是按着事先的战略意图进行排兵布阵，可是共党却先我们一步而动，围剿成了一句空话！”
毛人凤看看郑介民，郑介民看看陈诚，陈诚说：“这就是我把诸位请来开会的目的，我们要深思啊，这情报到底是如何泄露出去的，难道今天在座的还有共党的人吗？为什么我们的情报工作做的如此不堪一击，为什么我们的战略部署共党每次都会提前知晓，这让我想起来当年围剿红军时期，共党每次都是预先知晓我们的战略意图，这难道不值得我们深思吗？诸位都是党国的精英，今天在这里参会的大都是搞情报的专家，你们都分析一下，这是为什么？”
陈诚说完看着毛人凤，毛人凤微微一笑说：“陈总长，这次战役的战略部署，我们军统好像没有参加吧，国防部二厅是整个国防部的情报专属机构，我看还是……”
“齐五，这个时候就不要分的那么清楚了，我在这里不是在找谁的问题，而是在和诸位商议解决问题”陈诚一脸不快的说。
毛人凤点点头说：“我明白总长的意思，我会配合并严格要求我的部门查找情报泄露的原因，也保证我们部门不会出现类似情况”
郑介民看看毛人凤说：“齐五，我虽然充任二厅厅长，但是，你是知道的，我几乎是不问事的，大都有龚愚副厅长主事”狡猾老道的郑介民一句话把矛头指向了龚愚。
陈诚看着几人的斗嘴冷笑了一声说：“国防部二厅是参谋总部的组成部分，是战略情报的主管部门，我希望你们几位负责人把事情都给我查清了，谁都不要推卸责任，我不希望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从现在起军统、中统、二厅开始严格排查共党潜伏人员，委员长不是说过嘛，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就这样，会议在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宣布结束。
走出会议室的凌若飞来到大院里，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后，拿出一支烟点上，曹明辉笑呵呵的走过来，凌若飞看看他把烟盒递过去，曹明辉接过去说：“这时候了，就开始相互推卸，唉！”
“老兄这一声长叹真是忧国忧民啊，可惜啊，你我身份卑微，这种会议根本轮不到我们讲话，索性就听听罢了”凌若飞说着吐出一个烟圈。曹明辉笑了笑说：“你我也是党国少将，只是……”
“今天这一屋子人那个不是将官？”凌若飞问，曹明辉点点头说：“老弟你怎么看？”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凌若飞直接回答说。曹明辉摇摇头说：“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还是欠缺……”
“二位在这里发表什么高见呢？为什么刚才在会上不说呢？”随着话音，戴雁翎走了过来。曹明辉看着走过来的戴雁翎冲着凌若飞使了个眼色说：“老弟，找你的”
“戴处长”凌若飞冲着戴雁翎深深一躬，笑着说：“这天色接近中午了，莫不是戴处长有意做东？”戴雁翎看看他，再看看曹明辉说：“凌处长，您看看人家曹处长就不像您，张嘴闭嘴就是吃”
“民以食为天，当然要吃了”凌若飞嬉笑着说，曹明辉看着戴雁翎，凌若飞看了一眼曹明辉说：“曹兄，你不是说戴处长像一个人吗？你这会正好可以问问她啊？看看戴处长怎么……”
“老弟，你别瞎说，我什么时候说了？”曹明辉赶紧阻止了凌若飞的话。戴雁翎笑了笑问曹明辉：“曹处长说我像谁？”
“他说你像我们在上海时的一个旧相识，叫白慕雪”凌若飞说完看着曹明辉问：“对吧，曹兄？”
“哦，白慕雪，这名字倒是蛮好的，可惜啊，我不是，想必这个白慕雪是曹处长的挚友吧，否则，曹处长为何念念不忘？”戴雁翎看着曹明辉问。
曹明辉有些尴尬的说：“戴处长别听他胡说，我就是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
“我在上海做潜伏工作时的确有另外一个名字，但是，可惜，不叫白慕雪，我叫岳如霜”戴雁翎说着看了看凌若飞，凌若飞闭上眼睛琢磨了一会说：“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戴处长就是那位让张啸林贴身保镖反水杀死他主子的岳如霜，久仰久仰啊！真是想不到，原来一直深藏在上海市府的那位美女特工就是您呀？”
曹明辉瞪大了眼睛看着戴雁翎问：“你就是那个潜伏在上海市府的岳如霜？我听说过，听说过，真是想不到，不过，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人”
戴雁翎看了一眼曹明辉说：“曹处长可知道，这个天底下就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更何况是人呢？像不等于是，据我所知，你们的戴局长替身就有好几个，都长得非常相似，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但是，假的能替代真的吗？”
曹明辉点了点头说皮笑肉不笑的说：“戴处长这话说的也对，的确是这样，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曹兄，你这是在调查戴处长吗？”凌若飞问了一句，曹明辉赶忙说：“老弟，可不能这么说，我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情呢，戴处长是夫人的干女儿，仅凭这一点就可以……”
“无需凭借任何人证明我的身份，国防部档案管理处，曹处长可随时去查阅”戴雁翎说完转身要走，凌若飞瞪了一眼曹明辉说：“你呀，就是闲的，职业病吧？”凌若飞快步追上戴雁翎笑着说：“戴处长，你别往心里去，曹处长也是玩笑话而已”
戴雁翎微微一笑把手里的一份文件夹递给凌若飞说：“这是我们情报处的一份最新情报资料，龚厅长的意思是你们军统也看看，是否可以协查”
凌若飞接过夹子说：“好的，好的，我们一定好好研究一下，多谢戴处长”
站在远处的曹明辉看着戴雁翎和凌若飞交谈，自己又搭不上话，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话而感到唐突，曹明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两个人给耍了。看着走远的戴雁翎凌若飞回转身子对着曹明辉说：“你这张破嘴，你说你得罪这个人干什么呀？”
“我没有别的意思，完全是几句玩笑话”曹明辉为自己争辩着。凌若飞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说：“你看看吧”曹明辉接过去打开看了看又递还给凌若飞说：“这种情报根本无需我们再看，都是些毫无价值的东西，老弟，你也不想想，他们二厅会把有价值的东西给我们吗？”
“价值往往在不经意间被人发现，看似毫无价值的东西，却会有意想不到的成效，二位处长不觉得这是情报工作中的表象及里规则吗？”随着说话声，钟甄毓走了过来。
“钟处长！”曹明辉和凌若飞一起看着眼前的钟甄毓说。钟甄毓向二人点点头，那张皱纹堆累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说：“两位军统的大处长，在这里一起追一个国防部的女处长，有点意思哦”
“你可别胡说啊”曹明辉看了他一眼说，凌若飞笑了笑：“钟处长看来对前几日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啊？这话说得让人搞不明白？”
“雪还是霜，其实并不关键，关键是人，人想是雪那就是雪，想是霜那就是霜，霜雪本就是一种自然景象，何必还要追究什么时候是雪，什么时候是霜呢？”钟甄毓阴阳怪气的说完这句话，冲着二人一笑说：“鄙人还有公务在身，恕不多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