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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蝶叹了口气，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离柔。从柳廷远的表白，到自己的顾虑，再到被人跟踪的事儿，都娓娓道来。

末了，她无奈地说：“阿柔，你说我该怎么办？是该答应柳先生，做他的续弦？”

陈离柔听完，沉吟片刻，一脸严肃地说：“姐姐，依我看，你还是快点嫁给柳大老爷为妙。别的不说，单凭他不介意你有离畔经历，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再者，有了柳府这座靠山，你今后的日子就不愁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唐晓蝶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傻妹妹，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一辈子的事儿，怎能儿戏？罢了罢了，今天咱们都累了。这事儿，容我再想想，明天再说。”

唐晓蝶疲惫地挥挥手，不愿再谈。陈离柔叹了口气，只得不再多言。唐晓蝶吹熄了灯烛。黑暗中，她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对陈离柔的陪伴，她感激不尽。自从来到长安这个繁华却又冷漠的都城，她就像一叶孤舟，在汹涌的人海中浮沉。若非有陈离柔这个贴心的妹妹，简直不知该如何熬过那些寂寥的日夜。

想到此处，唐晓蝶含笑望向身旁的陈离柔，真诚地说：“阿柔，谢谢你一直以来对姐姐的照顾。没有你，我在长安，真不知该怎么活下去。今后咱们姐妹同心，一定能携手走出这人生的泥淖。”

陈离柔闻言，连忙握住唐晓蝶的手，坚定地点点头：“姐姐说哪里话？咱们是同胞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远都不分离。阿柔虽然年纪小，但也会像姐姐你一样坚强。咱们一定能撑过去的。”

旭日东升，暖暖晨光洒在她们身上，映得两张娇俏的面庞分外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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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亮，唐晓蝶和陈离柔早早起床，准备去茶摊做生意。一路上，她们有说有笑，讨论着如何改良茶叶配方，吸引更多的客人。

来到茶摊，两人井然有序地收拾摊位，烧水沏茶。一时间，茶香四溢，沁人心脾。虽然生活清苦，但只要两姐妹在一起，就觉得十分温馨惬意。

陈离柔一边忙活，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姐姐，我确实觉得你和柳大老爷挺合适的。”

唐晓蝶闻言一怔，随即苦笑摇头：“我和柳先生身份悬殊，教养迥异。他一时兴起求娶，我可不敢贸然应承。再说，我对他虽有好感，也只是出于感恩。儿女私情，岂能儿戏？”

“可是姐姐，你想想，咱们如今孤苦伶仃，还不知前路在何方。柳府是个靠山，你嫁过去，也算是个好归宿啊。”陈离柔不赞同地撅撅嘴。

“傻妹妹，婚姻大事，怎可仓促决断？”唐晓蝶无奈一笑，语重心长地说，“嫁人，不仅仅是为了饱暖。还要看两个人，是否情投意合，能否相濡以沫。我和柳先生虽然投缘，却还谈不上刻骨铭心的爱情。若是草率嫁他，指不定哪天就会反悔。到时候再离畔，岂不是得不偿失？再者说，柳先生是富商，有多少好的选择。”

陈离柔被唐晓蝶振振有词的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只得闷闷不乐地点点头。她虽然年轻，却也懂得姐姐所言极是。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让姐姐再受半点委屈。若是能嫁入豪门，从此锦衣玉食，该有多好？

正当姐妹俩闷声不语，各怀心事时，忽然有一个白衣男子缓步走来茶摊。只见这位风度翩翩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身姿挺拔，步履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公子的气度。茶摊前，三三两两的茶客，见到来人，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唐晓蝶垂头正在帮助别的客人做茶，轻声问道：“这位公子，不知你要品尝哪一种茶？我这里有西湖龙井，黄山毛峰，还有洞庭碧螺春，都是上等佳品。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随意品鉴。”

白衣男子听到唐晓蝶温婉动听的嗓音，身子微微一震，定眼看着她。唐晓蝶正专注地烹茶，一袭淡黄衣裙勾勒出窈窕身姿，乌黑的秀发在脑后挽成简单的髻，略施粉黛的脸庞透着平和安详。阳光洒在她身上，像为这个美好的女子披上一层柔光。

他低声唤了一句：“蝶儿？”

这一声亲切的呼唤，让唐晓蝶如遭雷击。她霍然擡头，不敢置信地望向白衣男子。炽烈的目光交汇的刹那，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

是他，陈灿耀！

那张熟悉的面容，竟出现在长安城的茶摊前。此时的他，相比于在扬州，已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稳重。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依然澄澈，带着令人心折的魅力。唐晓蝶呆立当场，手中的茶盏险些滑落。

陈灿耀久久凝视着眼前的故人，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昔日的少年意气，如今已物是人非。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蝶儿，真的是你！自你离开扬州，我派人四处寻访，却始终不得音讯。我曾以为你遭遇不测，甚至……唉！如今见你安好，实乃幸事。”

说到这里，陈灿耀的声音不禁有些哽咽。他与唐晓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彼此间有着誓死不渝的友谊。然而，自从唐晓蝶在扬州消失，音信全无，陈灿耀便心急如焚，生怕挚友想不开。如今故人重逢，他却发现唐晓蝶眉宇间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哀伤。t

陈灿耀一番话说得恳切动情，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他目光灼灼，直视着唐晓蝶的眼睛。那眼神中饱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深情、愧疚、怜惜、不舍，千丝万缕，交织缠绕。

唐晓蝶静静地望着他，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的微笑，半晌才幽幽开口：“阿灿，别来无恙。没想到会在这里与你相见。”

陈灿耀闻言，心中一酸，说道：“蝶儿，你受苦了！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害你遭此大难。往事可以不再提，如今我既已找到你，必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这茶摊的生意，以后也不必你再费心，我会……”

“不！”唐晓蝶忽然擡手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阿灿，你一片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这一生坎坷，已经不想再与旁人牵扯不清。如今我只想凭自己的本事，过平静安稳的日子。这茶摊虽小，却是我的一片天地。我要靠自己的双手，重新开始。往日的恩怨，就让它随风而逝吧。我唐晓蝶这一生，已无怨无悔。”

陈灿耀被她坚定的眼神所震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半晌，他才叹息一声，说道：“蝶儿，你真的想好了吗？”

唐晓蝶淡淡一笑，眸中闪过一丝无奈，摇摇头，语气温柔而坚定：“阿灿，你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你心地善良，侠义心肠，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是，经历了这么多风雨，我已经看透人生百态，不想再与那些是非恩怨纠缠不休。罗辰也好，旁人也罢，他们害我至此，自有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我如今只想平平安安地过自己的日子，再不愿节外生枝了。”

陈灿耀看出来，唐晓蝶不愿再提起过去的伤痛。眉宇间浮现的悲伤和隐忍，无不在诉说着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陈灿耀心疼不已，恨不得用尽一切办法，抚平她心中的创伤。可是，面对唐晓蝶坚定的态度，任何怜悯或强求，都只会徒增她的心理负担。

于是，陈灿耀体贴地转移了话题，柔声说道：“只顾着聊天，还没来得及品尝你的手艺。不知可否赏脸，让我尝一盏你亲手泡的茶？”

唐晓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旋即恢复平静。只见她微微颔首，轻声道：“阿灿，你别瞧我这是茶摊。这里的茶虽然不是名贵之物，却也是用心挑选，颇有些韵味。你且稍坐，我这就给你沏上一壶。”

说罢，唐晓蝶便转身忙碌起来，先是用沸水烫洗茶具，然后小心地撮了些碧螺春放入盏中，再缓缓注入热水。顷刻间，一股清幽的茶香弥漫开来，沁人心脾。神情专注，一举一动间透着一种从容淡定，行云流水。

陈灿耀全神贯注地欣赏着唐晓蝶，只觉得她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心醉的气质。曾几何时，她还是大族千金，养尊处优，不谙世事。而今，却能以一介布衣之躯，在繁华的长安城中，凭一手好茶艺，开创自己的茶摊事业。这种蜕变，这种坚韧，让他敬佩。

很快，一杯散发着馥郁香气的茉莉花茶，置于陈灿耀面前。他拿起茶盏，轻轻嗅了嗅，啜饮一口。顿时，一股清新甘醇的滋味，在唇齿间缓缓流转。陈灿耀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好茶！你的手艺，当真愈发精进了。”

唐晓蝶被他由衷的赞美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你过奖了。你是朝廷命官，在国子监任职，想必很是清贵。喝得都是贡茶，我哪里比得了。”

陈灿耀笑了笑，淡然道：“不过是个闲职罢了。”深深注视着唐晓蝶，一字一句地说：“蝶儿，这段时日，你在长安可还安好？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女子，独自在外谋生，必定吃了不少苦头。若有什么为难之处，一定要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