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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林素曦独坐在房中,恨恨地盯着镜中的自己。从小到大,林素曦一直视陈灿耀为自己的所有物。两人本该是天作之合。谁知,天意弄人,姻缘难测。一朝皇后登基,林家飞黄腾达。她借着女皇的恩宠,一跃成为长安名媛。从此,她便对这门亲事另眼相看,觉得陈灿耀配不上自己,一心想要悔婚。可退婚之后,女皇似乎并没有继续给她恩宠,她又后悔了!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陈灿耀这个书呆子,被一个来历不明的茶女迷得神魂颠倒。想到这里,林素曦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堂堂世家闺秀,竟被一个贱婢比下去。这口恶气,她如何咽得下去?
翌日清晨,晨曦初露,林府上下一片忙碌。几个丫鬟在为小姐梳妆打扮,小心翼翼地不敢惊扰了她。经过一番精心装扮,林素曦美艳绝伦,花枝招展,身着一件淡粉色绣花裙,外罩洒金披风,款款而来。乌发高高盘起,斜插一支翠玉簪子,端的是风华绝代,倾城倾国。她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今日,就让那贱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货真价实的世家贵女。
她要去会一会那个狐狸精,自然要打扮得倾国倾城,艳压群芳,让那贱人自惭形秽。内心的仇恨在熊熊燃烧,化作嘴角一抹冷艳的笑意。很好,陈灿耀,你给我等着,我要让你后悔莫及!
林素曦款款踏上步辇,坐在车厢里,透过珠帘,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恨不得插上翅膀直飞柳夏茶楼,当面撕破那贱人的伪善面具。那个贱人,竟敢勾引别人的未婚夫,真不要脸!想到这里,林素曦狠狠地咬着牙,几乎要将细密的牙齿都咬碎。
林素曦下了马车,昂首阔步地走进柳夏茶府。茶府内淡雅清幽,桌椅错落有致。她故意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眼光却四处逡巡,搜寻着对手的踪影。不一会儿,茶室里就挤满了客人。有达官显贵,也有普通百姓。或高谈阔论,或把酒言欢,茶室里一片欢声笑语。
突然,茶室门口一阵骚动。只见一个玉树临风的身影缓缓走进,正是陈灿耀。他一袭青衫,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风流。似乎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林素曦,而是径直走向柜台,与一个身着浅黄衣裙的女子攀谈起来。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唐晓蝶。
林素曦定睛一看,那唐晓蝶虽谈不上倾国倾城,却也亭亭玉立,风姿绰约。一双杏眼流盼,樱桃小嘴娇艳欲滴,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女人味。两人头凑在一起,有说有笑,俨然一对亲密无间的眷侣。陈灿耀眉飞色舞,对她嘘寒问暖,宠溺非常。
林素曦见此情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二人破口大骂:“陈灿耀!你这个薄情寡义的臭男人!我就知道你在外面有狐狸精!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低贱的茶女!唐晓蝶是吧?不要以为伺候达官显贵,你就是个名门淑女了!告诉你,休想爬上陈家的高枝,那是你这种贱胚配不上的!”
茶楼里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皆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望向唐晓蝶。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指指点点,还有人掩面偷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一场大戏要开始了。
唐晓蝶闻言大惊失色,不明所以地四下张望,才发现原来那骂声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旁的陈灿耀却是了然,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素曦,何必纠缠不休呢?你我既已退了婚约,也不必在意我的私事。你一个世家闺秀,在这里大吵大闹,传出去成何体统?还是快快回去吧,莫要自讨没趣了。”
唐晓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陈灿耀从前提起过的林素曦。林家的千金t,两家订过亲。只是后来,林素曦非要退婚,致使两家关系闹僵。眼前这位林姑娘,显然是后悔了。
唐晓蝶虽不卑不亢,却也不愿节外生枝,正色道:“这位姑娘,你莫要信口开河。我唐晓蝶行得正坐得直,从未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你我素不相识,我也不想与你争执。只是你身为名门闺秀,在这里当众叫骂,实在有失体统。恕我直言,你我虽是女子,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望你自重,莫要由着性子胡言乱语,伤了自己的清誉。”
林素曦闻言,勃然大怒,一把端起茶盏,猛地摔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满座皆惊,茶客们纷纷侧目,又是惊诧,又是好奇。一时间,窃窃私语声四起,议论纷纷。
陈灿耀大惊失色,连忙起身,想要去拉林素曦。哪知林素曦一把甩开他的手,冷笑道:“呵,不要脸!一对狗男女,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还振振有词,义正言辞!你们当我林素曦是死的吗?我告诉你们,今日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说罢,她一步跨到唐晓蝶面前,扬手便要打去。眼看那纤纤玉手就要落在唐晓蝶脸上,陈灿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林素曦的手腕,将她狠狠推开,怒斥道:“够了!”
林素曦冷笑一声,款款走到陈灿耀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陈灿耀,你竟敢拦我?你在外面勾三搭四,辜负我的一片痴心。我今日亲眼所见,你竟与一个离畔贱人调情,简直是无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为了她拦我!”
唐晓蝶心下却觉得奇怪,这哪里是世家大族的女儿。眼前这个女子狂妄自大,口无遮拦,着实吓了她一跳。
陈灿耀将唐晓蝶护在身后,冷冷瞪了林素曦一眼,语气颇为无奈:“素曦,你何必纠缠不休?你既已退了婚约,又何必对我如此耿耿于怀?身为林家千金,你在这里大吵大闹,传出去成何体统?”
林素曦闻言更觉侮辱,上前一步,气势汹汹地瞪视着唐晓蝶,冷笑着反问陈灿耀:“哼,你倒是会为了这种人护短了!我当然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当真以为躲在这偏僻的茶府就可以逃脱我的法眼?真是天真!陈灿耀,你这个薄情寡义的东西,当真为了这个贱人就可以将我抛之脑后?”
茶府里,气氛骤然凝重起来。众人都屏气凝神,伸长了脖子,想看这出好戏究竟如何收场。有人窃窃私语,暗道年轻人的感情世界,实在是波谲云诡,令人捉摸不定。也有人偷偷指指点点,一脸鄙夷地说这位林家小姐,未免也太不懂得矜持,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撒泼胡闹,实在有辱闺范。
在一片指指点点中,唐晓蝶总算是拎清了其中的关节。从陈灿耀身后款步走出,婀娜而立,衣裙曳地。
她擡起秀眸,清澈见底,映衬着茶楼温暖的光线,平静中透着睿智和坚韧:“林姑娘,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当初退婚一事,难道不是你心高气傲,嫌弃陈公子配不上你吗?是你觉得自己要飞黄腾达,才狠心抛弃了他,甚至把他发配到扬州采茶。昔日海誓山盟,你说变就变,如今却来埋怨陈公子薄情寡义,不觉得有些贻笑大方吗?”
唐晓蝶的话字字诛心,句句在理,直击林素曦的软肋。林素曦登时语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额上青筋暴起,恨得咬牙切齿。但她转念一想,自己堂堂名门闺秀,岂能与一个卖茶女子纠缠不休?于是冷哼一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阴阳怪气地说:“呵,一个下贱茶女,也配跟我谈是非曲直?你以为你攀上了陈家公子,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唐晓蝶微微一笑,婉约道:“林姑娘说笑了。我不过一介茶女,哪里敢高攀陈家公子?我与陈公子不过是故交重逢,叙叙旧情,并无任何逾矩之处。你若是觉得我的行为有什么逾矩,不妨直言相告,我定虚心接受指正。但你若无凭无据地诽谤我,那就有失身份了。林姑娘若是执意为难于我,说不好,我要报官了。”
“你……你……”林素曦气得浑身发抖,伸出一根手指,直戳着唐晓蝶,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满脸通红,眼角都气出了泪花。可她自知理亏,许久才勉强压下心头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得很!唐晓蝶,你给我记住,这个仇,我林素曦早晚要你加倍奉还!你等着!”说罢,林素曦扬长而去。
但是,林素曦怒气冲冲地回到府中,立刻传唤心腹婢女红蔓商议。红蔓见小姐怒火中烧,也不敢怠慢,跪下请罪:“姑娘恕罪。那唐家贱人是狐狸精,红蔓没能及时禀报,实在是罪该万死。您尽管吩咐,红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要能除掉那贱人,不让她碍了姑娘的眼,红蔓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林素曦闻言,冷笑一声,阴恻恻地说:“你说得倒轻巧。要对付那个贱人,岂是一朝一夕之功?我有一计,让她身败名裂,再不敢高攀陈公子。你去安排,想办法在柳夏茶府散布流言,就说那唐家女私生活混乱,跟多个男人有染。最好找几个无赖去闹事,说喝了她的茶肚子疼,大闹一场。还要拉拢其他茶商,联合抵制她的生意。只要茶府经营不善,她还怎么在长安立足?到时候,她不得不远走高飞,我的陈郎,还不乖乖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