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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笑一声,嘴角扯出一抹凄婉而讽刺的弧度,“少装糊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分明是你设下圈套,用贡茶的机会引诱于我,逼迫我就范!是你威胁利诱,要挟我以身相许!若不是你在背后捣鬼,罗郎又怎会忽然对我态度大变,变本加厉地折磨于我?”
唐晓蝶声嘶力竭地控诉,泣不成声。悲愤交加之下,险些昏厥过去,“我真是看错了你!没想到堂堂国子监陈监承,竟是如此卑鄙龌龊之徒!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简直禽兽不如!我唐晓蝶宁可粉身碎骨,也绝不再与你这等小人往来!”
她的话如尖刀利刃,句句刺入陈灿耀心坎。那张素来温润如玉的脸庞,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只见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呆立当场,几欲晕厥:“唐小姐,你……”陈灿耀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被哽住,竟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怎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你我青梅竹马,亲如手足。你应该最清楚我的为人,我断不会做出这等龌龊之事!唐小姐,你我相识多年,情同兄妹,你怎能说翻脸就翻脸?这一切都是罗辰那个小人在从中挑拨!他就是想在你我之间制造嫌隙,让你误会!你千万别被他的甜言蜜语蒙蔽了双眼!”
唐晓蝶猛地擡起头,泪眼婆娑地瞪着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花言巧语了!我唐晓蝶就是个商人的女儿,不是你们这些达官贵人的玩物!我告诉你,我们唐家不稀罕什么狗屁国子监的贡茶机会!你休想再用这个来要挟我!从今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我再无瓜葛!”
唐晓蝶一席话掷地有声,字字千钧重,那瘦弱的身躯在怒火中微微颤栗,整个人宛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说罢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只留下满室死寂,和陈灿耀悲怆欲绝的背影。
“你听我解释……”陈灿耀声嘶力竭地喊道,想要追上前去,却被唐晓蝶一把推开:“陈公子,不必再说了。今日之事,就当我们从未见过。你我已是陌路,再难回到从前。昔日的友情,如今已是过眼云烟。你不必为我担忧,更不必插手我的家事。”
陈灿耀站在原地,久久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滴滚烫的泪水悄然滑落,砸在尘埃里。心如刀绞,痛彻心扉。是啊,她终究还是离开了。
她宁愿独自承受这一切,也不愿拖累自己半分。她的决绝,她的伤痛,像是一把利刃,将他的心脏生生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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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蝶跌跌撞撞地冲出客栈,泪水模糊了视线,几乎看不清前路。马夫见她神色慌乱,连忙搀扶她上了马车。唐晓蝶瘫坐在车厢内,抱膝痛哭,泣不成声。
“陈公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她哽咽着,泪眼朦胧地望向窗外,心中千回百转,言语支离破碎。一幕幕昔日欢笑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与眼前冰冷的现实t交织,更令她心如刀绞。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是被人诬陷的。可是,我却不得不伤害你,不得不把你推开……”唐晓蝶喃喃自语,声音微弱而悲戚,几不可闻。“陈公子,你一直待我如手足,情同兄妹。而我现在,却要让你远离这滩浑水,免得连累于你……陈公子,你一表人才,前程锦绣。我怎能因一己之私,就这般自私地毁了你的大好前程?我这一生,就注定要在罗辰的阴霾下度过了。我不能……不能再祸害无辜的你……”
唐晓蝶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木然望向窗外,只觉得天地间一片灰暗,再无色彩。街道两旁的景物在泪眼中模糊成一片,风声呼啸而过,吹乱了她的青丝。
直到此时,唐晓蝶才恍然发现,罗辰竟不在车内。原来,他早已偷偷回府,把自己丢在这里,给陈灿耀制造机会。唐晓蝶只觉一股怒火中烧,险些背过气去。这个无耻小人,竟敢如此算计自己!他分明是存了心要自己去勾引陈公子,好谋取利益!
“罗辰,你好狠的心啊!”唐晓蝶心中叫苦不叠,愤恨交加,咬紧牙关,泪水簌簌而下,浸湿了衣襟,“怎能……怎能为了贡茶,就让我去做那种茍且之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当成你的玩物,还是谋取仕途的工具?”
唐晓蝶心如死灰,哀莫大于心死。她蓦地发现,自己竟是嫁给了一头披着人皮的狼。罗辰这个男人,表面上对她百般呵护,实则把她当做傀儡,肆意摆布。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骗局,一出闹剧。她唐晓蝶,终究只是他利用的棋子罢了。
想到这里,唐晓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放声痛哭,泪如泉涌,浑身颤抖不已。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宛如凄厉的悲鸣,令人闻之心碎。
“老天爷啊……你怎能这般作弄我……”唐晓蝶仰天长叹,泪眼朦胧,“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让我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我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要让我嫁给一个禽兽,毁掉自己的名节?我恨啊……我恨这个世道,恨这凄惨的命运……”
唐晓蝶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她的身子瘫软下去,再无半分力气。马车辘辘前行,在荒凉的道路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终于,马车停在了罗府门前。唐晓蝶下了车,脚步虚浮地走进院中。罗辰早已候在厅堂内,见她神色恍惚,不由得皱了皱眉。上前拉住她的手,声音阴冷地问道:“怎么样?那个陈灿耀可有对你用强?”
唐晓蝶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什么。陈公子品行高洁,断不会做那种肮脏龌龊之事。当然,他也拒绝了和唐氏茶庄合作,国子监的贡茶名额将会给别的茶庄。”
“哦?竟然如此?”罗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上上下下打量着唐晓蝶,目光阴鸷,若有所思,“陈大人堂堂七尺男儿,面对美色当前,竟然无动于衷?这可真是……”
唐晓蝶只觉一股怒火直冲头顶,猛地转身,一记耳光狠狠抽在罗辰脸上,“住口!你这个无耻小人!自己心思龌龊,就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吗?!我告诉你,我与陈公子清清白白,断无半点茍且之意!我嫁于你为妻,从此与你共度余生。这辈子,我的身子就只能属于你一个人!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自尽?!”
罗辰被她扇得眼冒金星,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木然站在原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好……好啊,蝶儿……我的好娘子……”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面目狰狞如鬼,“我拼了命地想要巴结陈灿耀,费尽心机想要谋取贡茶,你倒好,一句话就把我的算盘打得稀烂!你这贱人,难道真想眼睁睁看着唐家破产,看着你爹娘流落街头吗?!你不去勾引陈灿耀,还有什么法子?!你说啊!”
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抓狂般地揪住唐晓蝶的衣领,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当初我不过是看在你家产丰厚,才勉为其难娶你为妻!如今我要你做点事儿,你反倒跟我臭屁?信不信我休了你,另娶新欢?!让你去当一辈子离畔女,让你生不如死!”
罗辰的话戳中了唐晓蝶的痛处。她浑身发抖,几乎无法呼吸。是啊,她早该知道的。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在欺骗自己,都在算计自己。先是利用婚姻骗取家产,又想让自己去勾引陈大人。她堂堂唐家之女,岂能容忍这样的侮辱?!她恨不得立刻死去,就此解脱!
可是……可是她终究还是不甘心啊!她还有爹娘需要照料,怎么能说死就死,怎么能这般自私自利?哪怕还要忍辱偷生,哪怕还要伏低作小,她也决不能放弃唐家的基业,决不能放弃自己肩上的重任!
唐晓蝶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泪水,冷冷地开口道:“罗郎,休要再提勾引陈公子之事。那是绝无可能的。你要钱,要地位,我自会想办法满足你。但你决不能再拿我的名节做交易,决不能再让我出卖尊严。否则,我宁可一死了之,也绝不屈从!”
她的话掷地有声,字字泣血。
罗辰闻言,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布下的计策,竟会不堪一击。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他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活像一尊喷火的判官。
“你……你……”他气得浑身哆嗦,一时间竟语无伦次,“你这个蛮不讲理的泼妇!竟敢跟我讨价还价?!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真以为我治不了你吗?!”
罗辰在屋内来回踱步,步伐沉重而焦躁。神色阴鸷,眉头紧锁,嘴里不时溢出几句恶毒的咒骂。那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宛如恶鬼在耳畔低语,令人毛骨悚然。
整个大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压抑得令人透不过气来。窗外阴云密布,天色昏暗,似乎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屋内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重重鬼影,仿佛地狱中的魑魅魍魉在嘶吼嚎叫。下人们个个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唯恐招惹了罗辰的怒火。一片死寂之中,只听得罗辰的脚步声在地砖上磕磕绊绊,令人心惊胆战。
唐晓蝶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没有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