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228大海

车子在沿海公路上行驶着，海天一线的地方有海鸥在飞翔。

这么平静的海面在海深处也一样有暗潮涌动。我的心情何尝不是如此。

“苏哥，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骗我。而且把戏演得那么真。他不只骗了我，更是连我妈和远逸都骗了。我怎么能原谅他呢？可就算是不原谅，我也不愿意他去死。苏哥，你别以为我会对他旧情复燃。现在我和他唯一的牵扯就是他还是远逸的父亲。”其实我心虚的很，这些话虽然是讲给苏子虔听，更像是讲给自己听。

苏子虔笑笑“大海多辽阔啊！我们的心胸在大海面前是那么狭隘。楚君，我能不懂你吗？我不只懂你，更懂江牧成。我觉得他不只骗了你们，你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其实也是在骗他自己。有的问题无解，就只有想办法去逃避，江牧成其实也是为自己编织了一个美丽的谎言。”

我有些诧异“苏哥你别替他说好话了。如果他想离婚怎么会离不成？又或者告诉我继续等，我怎么会不去等？”

苏子虔又点燃一支烟“你能等，可你当时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等。”

我苦笑一声“只要他告诉我让我等，肚子里的孩子我可以不要的！没必要费尽心机编造谎言。”

苏子虔狠狠吸了口烟然后吐出烟雾“江牧成有多喜欢孩子你不会知道的，他都四十多了，第一次当父亲，你说他忍心不要这个孩子吗？撒谎是他当时的权宜之计。我知道他一直都在努力和高冬雨离婚。可高冬雨死活不肯离。”

我的心里一动“不可能，苏哥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不是一两年了，可现在你说这些没有必要了。”

苏子虔叹了口气“我答应过江牧成不和你提起这些。可我觉得有些事儿有必要跟你说说了。”

我不说话，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发生过。现在那些事情仿佛跟我很遥远。

苏子虔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走走吧！”

大海的气息迎面扑来。海浪有韵律的拍打着堤岸。可是我却没有心情欣赏。

“楚君你还记得那次江牧成的手受伤吗？”苏子虔望着海天一线的地方，神情高远。

海风吹拂着我的发丝，吹乱了我的一泓心事。怎么能忘记呢？那段和江牧成在一起的日子，我甚至记得他的每句话，记得每一个细节。那次他的手受伤，直到第七天我才看见结痂的伤口，在手心两寸长。

当时除了心疼没有多想。

苏子虔接着道“那就是他和高冬雨闹离婚闹得最凶的一次，高冬雨以自杀为威胁。江牧成只好妥协。那次江牧成流了很多血，是我给他包扎止血的。但他让我守口如瓶。”

我的心一痛，江牧成为什么不告诉我？假如他肯告诉我，也许我会有另一种选择。

“楚君！其实江牧成很苦的。他的故事你知道多少？”苏子虔转过身看向我，他的目光里装着一泓海水。

我悠悠叹了口气“很多吧！不！或许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对江牧成那么多不了解。苏哥，你给我讲讲吧！我想知道。”

苏子虔又点燃了一支烟，看来他的老毛病丝毫没有改变，反而加剧。

“从哪里讲起呢？江牧成四岁就没了妈，跟他父亲一起相依为命。后来有了后妈，他的日子更加难挨。他从小就聪明，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他总是能想出来鬼点子。后来他考上了大学，在校园里同样优秀，半工半读拿奖学金。可以这么说，喜欢他的女孩子足有一个班那么多。可江牧成就像是一个采蜜的蜂一样，从不为任何女人驻足。”

我淡淡一笑“对啊！这是他的本性。”

苏子虔并不接我的话“直到大学毕业后，江牧成回来本地。他那时可真是白手起家。为了能早点租到地方办厂他每天只吃一顿饭。”

我的思绪跟着苏子虔的叙述而回到了那个时期。仿佛看见东奔西走饥肠辘辘的江牧成。心里一阵柔柔的痛。

“可后来突然他就有了钱。原来是找了个有钱的女朋友。”

我的心一震，高冬雨终于粉墨登场了。

“苏哥，你是在告诉我江牧成是利用高冬雨的财力才肯娶的她吗？”

苏子虔点点头“我不否认，但江牧成应该在那时候也是爱着高冬雨的。不然他绝对不会为了钱就妥协的。因为我知道，就算没有高冬雨在，出不了几年，江牧成一样能把工厂给开起来。江牧成就是那么一个越挫越勇的人。”

我不置可否，不过苏子虔对江牧成的了解应该高过我很多。

苏子虔把烟掐灭“其实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现在我觉得再隐瞒也没有意义了。”

我看向他，苏子虔避开我的目光。

“楚君，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老曾和江牧成那么多的纠葛吗？”

“老曾？”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秃头矮胖的男人，他一脸的世故。

“对！就是那个常常和江牧成作对的曾广志。”

“好奇过，也问过你。可你说不知道的！”

苏子虔淡淡道“你问我那时我的确是不知道。可前不久江牧成来找我喝酒，他喝得半醉，这才使我知道了原尾。”

我把发丝束在耳后，这使我能看清苏子虔。“苏哥，我很怕。很怕你会说出什么让我后悔离开他的理由。”

苏子虔把我的身子转向他，定定看着我的眼睛。眼镜镜片里除了大海又多出了我的影子。那个胆小瑟缩的人竟然是我。

“楚君，我也怕！我怕江牧成这次会活不成。我怕他会一口认定死罪。我怕他不为自己辩解。现在能救他的就只有你。所以我必须对你毫无隐瞒。只有这样你才会肯去见他。才会让他开口说出实情。只有你才能救他的命！”

苏子虔目光里多了些晶莹的水滴。那水滴仿佛随着波涛向眼眶外涌出。

我望着映在他镜片里的自己，那里仿佛又多出一个人的脸，他俊朗立体的五官。唇角微微上扬，仿佛脱口就要叫我的名字。

我的泪水也止不住滚落，那个影子也就随着我的泪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