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第八十五章 -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 - 霜景行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085章第八十五章

第085章第八十五章

沈望舒好不容易从昏迷之中恢复意识,醒来却发现朝中一夜之间变了天。

虞妙瑛胆大包天,竟然在太子宴上给所有人的吃食里都下了药引,此事之大、事态之严重,竟然连在宫中休养的文宗帝也被惊动了。

皇帝年事并算不得多高,但年轻时落下了许多的病根,是以如今年纪才刚过半百,就时常犯些小毛病需要休养,一听得东宫之中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也顾不得身体了,连夜就将陆稷、长乐长公主与陆晏时三人召进了宫中,发了好大的脾气,连连斥责陆稷无用。

天家的威严与脸面被人这般踩在地上,文宗帝自然怒不可遏,又有长乐长公主在一旁煽风点火,文宗帝当下就要大理寺彻查此事,同时要求陆稷杖杀办事不力的宫人与侍女,且连带着陆稷本人都要闭门思过半月,才好抚慰今日赴宴时误食药引的权贵高官。

皇命难违,便是东宫太子也只有低头接旨的命。

待陆稷回到东宫时,大理寺的人已经来过、将这些宫人与侍女都带去牢中准备细细审问,被迫留在太子府上的官员和家眷们也终于能够离开,众人此时都已知晓自己在席间吃下了毒药的药引,人人都惊恐万分安,却又不敢当着陆稷的面表达什么不满,只是回去了之后免不得要抱怨几句,更有甚者还要怀疑陆稷这个太子究竟够不够格继承大统了。

徐梦华不知道事态会发展到如此不可控的地步,她看见陆稷从宫中黑着一张脸回来,便战战兢兢地迎上去问他:“陛下……陛下怎么说?”

陆稷却不回她的话。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胆战心惊的徐梦华,又看了一眼没事人一样陪在她身边的虞妙瑛,只开口问了徐梦华一句话。

陆稷问:“是不是你。”

他的声音好似一口千年的古井般沉寂,却听得徐梦华背后一凉,险些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他知道!他都知道!

徐梦华吓得面色惨白,语无伦次地道:“殿、殿下在胡说些什么……”

陆稷只在她身上又扫了一眼之后,冷笑一声不再与她说话,负着手径直离去,徐梦华却觉得天旋地转,好似连天都要塌下来了。

还是虞妙瑛走上前来搀扶住她,才叫她不至于跌坐下去。

“姐姐,”虞妙瑛小声在她身边道,“你太容易叫人猜透心思,还是小心些才好。”

徐梦华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被这个看似善良聪慧、高洁又知礼的妹妹利用了!即便是将来东窗事发,虞妙瑛依然能够完美地抽身而去,只将罪责全部推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就连太子也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徐梦华是彻底慌了,她死死抓着虞妙瑛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在虞妙瑛的皮肉上头挖出一道血痕来,恨恨地道:“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姐姐说笑了,分明是姐姐求我帮你,又如何变成是我在害你?”虞妙瑛轻笑一声,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是姐姐做事不够严谨,我尽心尽力帮你,你怎能倒打一耙呢?”

“倒是姐姐要稳重一些,莫要叫别人发现什么错处害了自己才是。”

她的声音清脆又干净,却听得徐梦华如坠冰窟。

而此时最大的受害者沈望舒倒是对此一无所知。

陆稷被皇帝叫进宫里没空管她,柳半夏生怕陆稷回来再找沈望舒的麻烦,与那些大理寺来的官员求了情,说沈望舒生命垂危,需要送去春雨堂中诊治,希望他们放人出去。

那些官兵领了皇命来此查案,自然不肯轻易放他们二人离去,还是卑路斯以波斯王子的身份作保,才叫柳半夏把人从东宫之中带了出来。

沈望舒被灌过绿豆水,原本就已经将毒药吐了个七七八八,又有柳半夏和两位太医及时开出药方来给她服下,过了子时之后,她终于兜兜转转地恢复了意识。

她一睁眼,先是瞧见熟悉的床顶与上头的雕花,烟粉色的床幔叫夏夜的风吹得轻轻飘动,一层一层地堆叠在一起,好似仲夏时分的晚霞一般挤在她的床上,叫沈望舒一时间以为自己登上了天堂。

沈望舒才眨了一下眼睛,便听得有人大喊一句“她醒了!醒了醒了!”声音之大,险些穿透沈望舒的耳膜,不是沈星遥又是谁?

她侧过头去,这才发现沈星遥正眼眶红红地守在自己床前,后头还站着个眉头紧锁的陆晏时,也不知这两人在自己床跟前呆了多久。

沈星遥一喊叫,屋里的其他人纷纷也挤上前来——有守在边上为她看药的柳半夏,有听说她出事了匆匆赶来的梅停云,以及一路从东宫跟出来到现在的卑路斯,见她终于捡回一条命,皆是松了一口气。

“你这臭丫头!”沈星遥一颗心才落回肚里去,怒火就立刻冲上心头,大骂道,“谁教你的这样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万一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这个做大哥的还怎么活?!”

沈望舒还未来得及为自己解释一句,就听得陆晏时接了句:“望舒逼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沈兄别怪她了。”

他一边说,一边弯下腰来将沈望舒扶起来靠床坐着,又往她的腰下添了个软垫子,好叫她坐着舒服些,这才问她:“感觉如何?”

陆晏时一句话,倒是又引起其他人的公愤来,七嘴八舌地骂起下毒之人的疯狂来,沈星遥更是愤愤不平道:“早就知道那虞妙瑛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她竟然癫狂至此!敢在太子宴上下药害你!”

“倒也不全是坏事,”梅停云望了一眼坐在床上面色惨白、病怏怏的沈望舒,“虽然沈姑娘遭此大难,但经此一事也叫太子一党大乱,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他说罢便侧过眼去看了看坐在沈望舒床前的陆晏时——梅停云瞧不上陆稷的做派,也不甘愿将来去辅佐这样狠辣又心胸狭窄的帝王,自打知晓了陆晏时的身份之后,他自然巴不得将陆晏时捧到皇位上去。只可惜陆晏时并无心权力,他劝了几次无用,也就只好作罢了。

但如今沈望舒无辜被害,陆晏时便是再如何不愿意,他也应该明白做个闲散王爷是没办法护好沈姑娘的道理。

陆晏时果然皱着眉头沉默不语,梅停云点到为止,不再说些别的话招人嫌,倒是柳半夏气呼呼地怒道:“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良心?沈姑娘一条命险些都丢了,你竟还能说出‘是好事’这样的话来?”

梅停云却很委屈:“我又不是说沈姑娘遇难是好事,只是事情都已经发生,我们总要想办法挽回些损失、从中得些好处,否则沈姑娘不是白遭罪了?”

“什么好处值得我妹妹受这样大的罪,连命都险些丢了?”沈星遥听得也不高兴,“便是拿十个虞妙瑛的命来换,也不值得!”

就连卑路斯也要掺合一脚,指责他道:“就是说!作为朋友怎么能讲出这样的话来!当真可怕!”

梅停云自知与这三个人说不清楚,只好举手投降,无奈道:“是是是,都是我铁石心肠,我知错了、知错了,二位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别再骂了。”

沈望舒早知道梅停云本就是这种性格,自然不会与他生气,看着那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闹腾,她还觉得有些好笑,正想开口制止她们,放在被子外的手却被陆晏时突然握住了。

“对不住,”陆晏时低声道,“是我太没用。”

这是他一天之内第二次对沈望舒说自己没用了。

沈望舒却从不觉得他没用——他为了救自己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把命豁出去,这世间又有谁能做到?只是他的记忆被清楚了不知道而已。

“你又在胡说,你最好了,”沈望舒笑嘻嘻地看他,手指还要去挠他的手心,逗他一样的说道,“若是以后没有你我可该怎么办?”

她这话说得陆晏时心里一沉。

从很久以前开始,陆晏时就觉得沈望舒活得好似没有任何牵挂,今日喝下毒酒时毫不犹豫地模样更是让陆晏时在愤怒与害怕之余感到一丝慌张,叫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忽视——她早已做好了随时抽身离开的准备,总有一天自己会被她当作碍事的、沉重的负担一般丢弃,轻飘飘地回到她的九霄云上去,叫陆晏时此生再也无法窥见半点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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