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第六十四章
第064章第六十四章
关于秋妆阁今后的发展,沈妄姝心里头竟然比沈望舒本人还要着急得多，每一日都催着沈望舒快想想办法。
这位沈大小姐活了两辈子，事业心都一直是零,从来都没有操心过一次沈家的家业,如今破天荒的来催沈望舒想法子,反倒叫沈望舒觉得稀奇,问她：“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被这样一问，倒叫沈妄姝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她支支吾吾、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不就是……怕你努力白费了,在这替你着急吗……”
她似乎很耻于表达自己对沈望舒的关心,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黏黏腻腻地糊在一起,像是已经融化在少女口袋里、舍不得吃的糖果一般,沈望舒仔细听出她的意思来,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
“哼！你发现得太晚了！”沈妄姝被她一夸,立刻又得意洋洋，“从前你骂我那样多次，我都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你还不快向我道歉！”
“是是是，我有眼无珠,”沈望舒随口哄她，又认真地答了她最开始问的问题,“我想了想,还是先改进一下配方，再重新做商品包装。”
“原本我从卑路斯手里买那么多的精油香膏来，也是为了往这些胭脂里加的,现在就当是提前做了，旧的这些到时候切一切分装,弄成小样赠品来送顾客也行。”
如今这个情况，她们也确实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好！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沈妄姝连连点头，她想着现在若是什么都不做，相当于向虞妙瑛缴械投降，她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因而她还要气呼呼地嚷道：“我赔多少钱都不打紧！一定要给我狠狠地挫一挫虞妙瑛那死丫头的锐气！”
沈望舒却笑了：“我哪儿能让你赔钱呢，放心吧。”
她今日起的并算不得早，若不是沈妄姝早早就闹着着要她想法子，估摸还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现在刚洗漱完，随便吃了几口饭就又要出门去了。
沈妄姝以为她有什么事，颇为稀奇地问她：“你要上哪儿去？”
“哦，”沈望舒也不藏着掖着，直白道，“我想陆晏时了，去找他说会儿话。”
沈妄姝当即翻了个白眼，生怕自己又被这二人谈情说爱的模样恶心到，自己找了个地方看延禧宫略去了。
如今沈望舒心里只还有个粗略的想法，所以也不着急去实施，再加上她这辈子第一回谈恋爱，自然想要在离开这里之前多享受一些，她去了趟京城有名的点心铺，买了几样点心，便踏着轻快的心情去了陆晏时如今的住处。
他按着皇帝的吩咐尽量保持低调，并不会轻易向人揭示自己的身份，所以正和其他一起进京赶考的书生、与梅停云一起，挤在一家十分不起眼的客栈里。
那客栈在城东，被几栋又老又旧的楼夹在中间，便是盛夏的日子里也照不到多少的阳光，顶楼的房间甚至在雨天时还会落下稀稀拉拉的雨滴来，像是匹蛰伏在角落里垂垂老矣的马，只剩下一口气还吊着，随时都会死去。
陆晏时与梅停云二人挤在一间房里，房间只比沈府安排给他住的那间屋子要大一点，却摆了两张木板床在里头，反倒显得拥挤了起来，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张桌与一个柜子，便再也没了其他的摆设，就连阳光走到此处都要变的吝啬，抠抠索索地从窗外漏进一点光进来，便不肯再往里多走一步了。
好在陆晏时是个过惯了苦日子的，并不会觉得住在此处有何委屈，如今还能平心静气地坐在桌前作画，正画得专注时，便听见外头有叩叩的敲门声，他便放下笔去开了门。
门外是个将一包点心举在脸前的姑娘，听见陆晏时开门的声音，便从那一大包的点心后头伸出个脸来，笑嘻嘻地道：“想我了没？”
她穿了身丁香色百花纹儒裙，露出来的一张脸眼眸灵润、唇色似夏樱，笑得明媚又灿烂，叫这昏暗的房间霎时间好似照进满屋银灿灿的月色，豁然亮堂了起来。
陆晏时一见着沈望舒，就要觉得一颗心要不受控制地化成一滩春水，欢喜得叫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他答非所问地道：“你怎么来了？”
沈望舒将手里那一大包点心往他怀里一塞，顺势进了陆晏时的房间，听见他问自己话，又笑嘻嘻地答：“我想你了呀。”
她表达的直白又热烈，只两句话就叫向来含蓄的陆晏时听得是脸也红红、耳朵也红红，是完全招架不住了，沈望舒第一次来他这房里，两眼将这屋子看完了，又瞧见梅停云扔了个包袱在床上，顺口就问：“梅停云呢？出去了？”
“嗯。”陆晏时将点心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原本还想醋上两句，却瞧见自己方才画了一半、墨迹还未干透的画，正大剌剌地铺在桌面上，陆晏时脸色一僵，有几分慌乱地伸出手去，想在沈望舒发现之前将它收起来。
可这房间那样小，沈望舒又如何能看不到？
“这是什么？”
她凑过来，看见一张不大的书桌上头，正躺着一张洁白的宣纸与笔墨：那墨是春节时沈望舒送他的，叫他收藏了许久，如今终于舍得拿出来用了。
而那张纸上，正画了副女仙图。
身着羽衣的仙子正在湖边坐着，她体态轻盈优雅，姿态艳而不妖，纤纤玉手抚着如镜一般的湖面，身旁有仙鹤环绕，仙鹤们各具姿态，有的正振翅欲飞，有的依恋地环绕在仙子的身边不肯离去，云雾缭绕在画面之中，叫这一张图如梦似幻，便是尚未画完，也已经叫人要看呆了去了。
而那湖边的仙女，则长了一张与沈望舒一模一样的脸。
沈望舒从前看书时就知道陆晏时画的一手好画，却是从未见过他的真迹，她看看那画上惟妙惟肖地仙女，又看了看红着脸不知所措的陆晏时，勾起嘴角来问他：“你想我啦？”
陆晏时手里那画此时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又听见沈望舒问自己，只好低声应了句“是”。
“我想沈姑娘了。”
他羞于像沈望舒那样直白干脆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与喜爱，生怕自己厚重的爱意吓到这姑娘似的，只有沈望舒逼他了，他才愿意将自己撕开一点口子、露出深海的一角来给她看。
“真乖！”沈望舒倒是对他的表现甚是满意，她凑过身子来，踮起脚尖，往陆晏时的脸颊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笑道：“以后你说一次想我，我就这样亲你一下。”
她的嘴唇柔软又温暖，只在陆晏时的脸颊上这样一贴，就让他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自骨血中翻涌出的欲望几乎要将陆晏时吞没，他却还要生生将这些恶心的、下流的欲望咬碎了咽进肚里，端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道：“我每一日都很想沈姑娘。”
言下之意就是他贪得无厌、得寸进尺，还想沈望舒再亲自己一下。
沈望舒倒也大方，又干干脆脆地往陆晏时另一边的脸上也亲了亲，陆晏时终于压不住自己心底升腾而起的欢喜，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唉，”消失了小半日的沈妄姝突然开口，“我真恨不得自己瞎了聋了算了。”
“没关系，”沈望舒心情极好，并不与她计较，“你现在开始做哑巴也不迟。”
沈妄姝哼哼唧唧了两句不再说话，而另一边的陆晏时正要将那一张图收起来，沈望舒却突然灵光一闪，问陆晏时：“等等，这画你能卖我吗？”
陆晏时却道：“你喜欢直接拿去便是，说什么买不买的作甚？”
沈望舒却摇了摇头，她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了，简明扼要地将她与秋妆阁的困境同陆晏时讲了，又指着陆晏时的画道：“这仙鹤画得栩栩如生，我想找些工匠，将它雕刻在盒子上。”
“这是要商用的，”沈望舒版权意识十分浓厚，坚持要将钱跟陆晏时算清楚，“自然是要算钱的。”
陆晏时却在她身边坐下，他将脑袋轻轻依靠在沈望舒娇小的肩头上，又伸出手去，以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沈望舒柔软的指缝里，一边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一边极委屈似的地开口问她：“不过一张画，你也要跟我算得这样清楚吗？”
“我有什么东西是你想要的，你尽可全部拿走，”陆晏时低声在她耳边道，“我一个不字都不会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