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传本第39回朋友翻脸不认账恋人分手还念情
“没有呀!”沈招金说,“现在朐南镇那边有了电话,我不打电话别人也会打的。乡里乡亲的,举手之劳而已。”
“你还是想着小德钢的姐姐是不是啊?”沈招银笑着问,“你不是已经娶了媳妇吗?”
“媳妇和爱人不是一回事。这个,你人小不知道。”沈招金说。
“我知道的!”沈招银说,“媳妇叫妻,爱人叫妾。”
“你真的不懂!”沈招金说,“爱人和妾不是一回事。妾是小老婆,而爱人是情人,不需要娶回家的。”
“这些没意思。”沈招银说,“你还是说一说小德钢的事情吧!”
沈招金说,“我们刚刚调查了原告的情况,那家伙既是赌鬼又是酒鬼还是大烟鬼,警察局还关过他好几回哩!对了,我明儿要回朐南镇走访调查。”
“去调查李德钢吗?”沈招银问。
“是的。”沈招金说,“原被告都不承认刀伤是自己所为,我们也没有先进的技术来验证。因此,只能根据双方平时有没有劣迹等等来推断。我们局里已经派人调查过你们学校了,校长和班主任对李德钢的看法完全相反。”
“怎么个相反?”沈招银问。
“这个吗,”沈招金说,“好像校长是说李德钢品行很差、很坏;而班主任却说他是个难得的人才。因为你们新生刚刚入学,老师的评论也没有多少依据,所以局里派我到朐南镇去调查一下。”
“这事哪里需要回朐南镇去办?”沈招银拍拍胸口说,“我一直和小德钢是同班同学,你调查我就行了。我看,李德钢和他大大一样,都是势利小人:需要你的时候巴结你、讨好你;不需要你的时候,一口气把你吹得八丈远。”
“你这些话都是听大大说的吧!”沈招金说,“那是他们大人之间的是非恩怨,我们就不要去理论了!再说,我在他家私塾念了六年书,也没见到他们一家人谁使过坏呀!哎,对了,大大还干涉我和德兰自由恋爱,你不也反对大大吗?你还帮我给德兰送过信呢!”
“对了,大哥,我想起来了,”沈招银说,“过年的时候,小德钢他妈要替他姐姐说婆家,听说他姐姐还要投河呢!大大说,如此性爆刚烈的女子,倘若没有人能镇得住的话,嫁到哪家哪家就一定晦气。”
“这些我都知道啦!不过,现在没心思跟你啰嗦这个。”沈招金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着李德兰。
前几年,沈招金在海州读书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想到带着李德兰私奔,可是又没有足够的勇气,因为他担心无法养家糊口,于是,他盼望着早点毕业找工作。
现在,沈招金有了工作,而且很快就是警官了,心里还真的舍不得丢掉李德兰。可是,他仍然苦于无法改变沈云善的旧观念。
这次李德钢发生了的事情,他特意再三请求局长让他去朐南镇调查,就是为了顺便回去看看李德兰。
……
李庆侠战战兢兢地走进院门,见谢正中正在草堆根抽着烟晒太阳,远远地就打招呼:“老谢好!晒太阳啊!”
素来客客气气的谢正中一反常态,只是拿斜眼看了李庆侠一下,并不搭理他,仍然自顾自地抽着大烟袋。
见谢正中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李庆侠真想上前把他的烟袋抢过来,狠狠地抽几下他的脑袋。
可是,尽管心里恨,李庆侠却什么都不敢做,只是小心翼翼地凑到谢正中的跟前,低声下气地讨好着他:“我儿没出过门,人小不懂事,有什么地方冒犯了您,请您海涵,不要跟他毛头小子计较。看在咱们兄弟的份上,就……”
“什么?”谢正中一听跳了起来,用手指戳着李庆侠的脸,嘲讽地说道,“不要计较?你说得倒是轻松,可是我儿子的俊脸都被他毁了!你这张老脸值几个钱?能跟我儿子的脸比吗?我答应把房子便宜租给你存放鞭炮,现在又把阁楼给你儿子念书。你儿子竟然恩将仇报,这天理不容啊!”
见李庆侠一直点头哈腰不停地说着好话,谢正中心中暗暗得意。他觉得不能让李庆侠缓过神来,应该见着鱼儿就撒网,于是他不耐烦地拉长调子说道:“不要再啰嗦了,赶快回家去拿一百块现大洋来,少一个铜板的话,就等着你儿子坐牢吧!”
“这个……太……”李庆侠眼中闪着泪光说。
“得了,得了!”谢正中却没有给李庆侠讨价还价的机会。他站起身,用手里的烟袋杆推搡着他,“走,走,走!我可没时间跟你磨蹭!”就像赶苍蝇一样将李庆侠轰出院门。
……
沈招金带着一个巡警坐马车赶到朐南镇,在家中吃了午饭,下午准备到第三小学和大李庄调查李德钢的情况。沈云善叫两个乡兵随行。
出了家门,沈招金叫巡警带一个乡兵去第三小学,自己带着另一个乡兵去河口街走访李庆侠的几家邻居,他记下来几句好话,叫人家按了手印,然后叫乡兵回去,自己来到李庆侠家,进了李德兰的西厢房。
见到朝思暮想的沈招金,李德兰好像有满腹的话要告诉他。可是,她一想到自己吃了武盼男的打胎药流产的事情,喉咙好像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李德兰只是坐在床边不停地流泪,沈招金掏出手帕想替她擦眼泪。
李德兰慌忙地转过脸避开沈招银的手帕。
沈招金讲了一大堆关于自由、独立、平等、妇女解放的大道理。
李德兰一边听一边流泪,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等到沈招金说告辞的话,她才如梦初醒,拉着沈招金的手问:“你能带我出去吗?我在家比坐牢还要难受呢!”
“能,一定能!”沈招金紧紧握住李德兰的手说,“你等着我,等我升了警官,立刻回来娶你!”
“你、你以前不是说过,毕业了就来娶我的吗?”李德兰急切地问。
“你听我说,”沈招金说,“是这样的,这是我们的人生大事,不能急的。我必须先做好大大的工作。”
“天哪!”李德兰想,“我都二十岁了,怎么还不急?”她抬头看见沈招金漫不经心的神态,难受极了,便挣脱他的手,趴在枕头上大哭起来,“我不听!你走吧!呜……”
……
傍晚,李庆侠在盐河西岸的渡船口下了马车,一抬头便看见李惠氏正孤零零地站在对岸翘首以盼。他心中一阵酸楚,泪水夺眶而出,想喊她一句,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来了,来了!杜老板!我们家当家的来了!”李惠氏快步走到小屋门口叫道,然后对着河对岸喊道,“当家的……咋样了啊……”
河太宽,李庆侠听不到李惠氏的声音,但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心中十分沮丧,两腿发软,站不住,只好坐在地上。
渡船靠岸了,站在船头的李惠氏急切地跳上岸,扶起李庆侠登上渡船。
“唉……”李庆侠握着李惠氏冰冷的双手,有些哽咽地说,“那谢正中不跟咱讲理呀,非要二百块大洋,否则咱儿子就要坐牢……”
一听这话,李惠氏急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悲悲切切地说:“这可、可咋整啊?当家的,我们到、到哪儿弄那么多的钱啊?”
正在河口街西首自家院门旁守着地摊的李庆虎,见到李庆侠和李惠氏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暗暗高兴:“老天爷终于睁眼了!李庆侠这个王八蛋坏事做绝,早就该有报应了!他把我小三子的媳妇霸去了,还把他告到牢里。老天有眼啊!”
……
毕竟是读书人,李庆侠懂得“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的道理,一到家里顾不上路途的劳顿,马上去请来几个见过点世面的邻居,还有曾经把小孩送到他私塾里的家长。
听着李庆侠的一番话,大伙心里很是同情,但这么大的难处,又不是他们能够帮得上的。他们一个个摇头叹息,你一言我一语地嚷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