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折府争论
府州叛变的消息传来，折赛花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冲进折德依的书房里去质问自己的父亲和兄长：“爹，你怎么想的，为什么突然就背弃大汉？为什么要投奔周人？说好的河外三州是一体，您没掂量过这件事的后果吗？”
折德依皱着眉看着闯进来的折赛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冷的说：“给我出去，没看见我们正在谈正事儿吗？你说的都是什么屁话，滚出去！”
折赛花听父亲这么说，心中怒气更甚。
折御勋立时出言阻止她：“这儿还有人呢！有什么事等我们谈完了再说。”
折赛花这才看见屋里还有第三个人，正是潘美，他正坐在一旁喝茶。
潘美见折赛花看过来，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同折赛花打过招呼了。
折赛花每次看潘美，他都是这幅什么事儿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样子，折赛花顿时就生起气来，对潘美说：“枉我一直把你当做好人，却没想到你替周人谋划，也不知对我爹和我哥施了什么魔咒，竟然能让他们背叛大汉投奔你们，陷我们于不义！”
潘美敛起了笑意，正色道：“我并没有做什么，弃汉投周是大势所趋，一州刺史总该为长远打算。”
折赛花冷笑一声：“长远打算？全凭你一张嘴说啊？爹！你们不要被他骗了，你们这么做，整个河外乱成一锅粥，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折赛花在潘美面前这幅样子，叫折德依越发的生气，大喝自己的女儿：“女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你还指挥起我怎么做了？”
折赛花这一听，委屈极了，却还是绷着自己说：“女孩子怎么了？我就不是为了府州长远谋划吗？我是不想你们被人蛊惑，做了人家手底下的一个小卒子！”
潘美站起身来，和折御勋交换了一个眼色便退了出去。
折德依这下彻底的发起火儿来“为府州谋划？我看你就是在为你自己和杨崇贵两个人谋划，我们是不是得拿整个府州给你做陪嫁？”
折御勋试图缓和一下气氛：“赛花，你姓折，不姓杨，生你养你的是我们折家不是他们杨家，你还没和姓杨的成亲，你替杨崇贵考虑，他会替你考虑吗？”
折赛花脸有些红，但还是梗着脖子回应：“谁替他考虑了！我只是认为我们不能轻率的做决定，而且爹也说过，河外的利益就是折家的利益，现在把整个河外一分为二，这明明实在损害折家的利益。”
折御勋发现自己的妹妹根本说不通，不由地语气也差了起来：“往日里你虽然胡闹，但脑子还清楚，自从认识杨崇贵之后，成天就只想着你们两个人的情爱，你为折家考虑过一分一毫吗？”
“那你们为折家好的方式就是背上叛军的骂名？”
折德依站起身，厉声说道：“既然你拎不清，我今日就和你说明白！大汉算上府州不过十三州之地，经济落后，土地贫瘠，怎么和幅员辽阔，坐拥中原的大周相比？更何况，大周将星入雨，猛将如云，大汉呢？什么都没有，歪瓜裂枣三两只。大周得天下是大势所趋。”
折赛花不服气地说：“所以你们就摇尾乞怜，就攀附强者？”
“啪！”折德依一巴掌扇到折赛花脸上：“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折赛花嘴角溢血，眼中愤愤不平，看着自己的父亲：“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
“放肆！以刘崇对待我们与杨家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此人绝非帝王之才！当初救刘崇，我们折家是出了力的，结果呢？杨家得了名、得了利，我们折家呢？上次河外生事，刘承钧一到驻军地，立刻召见杨崇贵，至于对我们，全是敷衍了事。刘家江山，十三州地，他就敢如此区别对待，这样的人能坐的了江山吗？天下易主之时，我们若选错了，府州怎么办？百姓怎么办？我们折家怎么办？”
折赛花语塞了，看着父亲半晌不知言语。
折德依继续往下说：“我再给你讲一讲大周的运筹帷幄？我们易帜的前提是他们拉拢了定难五州，为我们规避了其后易帜的风险，送粮送钱、还在南边给大汉施加压力，让他们不敢对我们全力动手。如今太子殿下心怀天下，走一步看十步。大汉迟早要败，现在投靠明主，为明主效力，我们折家日后在朝堂上才能占着举足轻重的分量，才不会重蹈当年失麟州的覆辙！如今乱世，天下天天易主，岂有背叛之说？”
折德依难得向折赛花解释这么多，放在以前，他定然不会说什么的，早已经命人将折赛花带出去了。可经历过折御林的离世和折御勋的改变，折德依更希望这个女儿能够懂点事儿。
可折赛花的心里是有气的，哪怕折德依说的不错，她也没办法认同。府州易帜断了她和杨崇贵最后的可能性，现在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父亲面前是个不懂事的女儿，在情人面前是个不忠的女人，折赛花感觉绝望，转身跑出了书房。
折德依又坐下，叹了口气，如今的折德依已经有了白发，看上去十分苍老。
折御勋看了一眼父亲，又追着折赛花出了书房。
潘美在书房外见到折赛花出来了，还微笑地向她行了个礼。
折赛花瞧着潘美就气儿不打一出来，冷笑一声：“我真是小看你了，潘将军！大周有幸，有你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为他卖命！”
潘美对这番话不以为意：“折姑娘，折刺史年纪也不小了，他要考虑的是整个折家、乃至整个府州百姓的利益，良禽择木而栖，良将自然也当追随明主。当今天下大势，我们胜券在握。”
“呸！”折赛花对着潘美淬了一句，“要我提醒你你们的江山是怎么来的吗？是抢来的！是从人家孤儿寡母的手里抢来的。”
潘美提醒折赛花：“刘崇据太原而立，成王登基，却没有天下人响应。大汉不是我们的对手，太子的野心在于一统江山，结束动荡。天下太平难道不是你所期盼的未来？若是，折刺史今日做出这样的决定有什么不妥？你们折家原本也不是汉臣啊！”
折赛花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潘美，最后只能，硬咬着牙说了句狠话：“这终究不过是为你们为自己无耻的行为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潘美话锋一转，问折赛花：“刘崇为何要调杨崇贵入太原？”
“啊？”折赛花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半晌后回答说，“自然是对他赏识。”
“是对他赏识，还是放在麟州不放心？”
折赛花眉头一紧，她竟答不出这问题来。
“卫融当日斡旋，替契丹谋划，当真是他的个人行为，还是刘崇受益？”
折赛花再次语塞。
“折姑娘，你为了爱情而一叶障目，我相信杨崇贵可能也会为了你不要荣华富贵、不要功名利禄。但是你能让整个府州做你的嫁妆吗？你能让你所爱之人郁郁一生而不得志吗？”
“我……”折赛花更急了，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折御勋在一旁听到两人说道了这个份儿上，便出声问折赛花：“往日我们将你养在深闺，你偏要指点江山，那你就来听听，听听眼下是什么时局！”他说着向潘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潘美请进了屋内。
折赛花站在原地没动。
“若是不听，那你就回去，回到你的闺房去做一个女儿家该做的事儿！”
折赛花原本就想知道折德依和折御勋在谋划些什么，又有些什么计划。被折御勋这么一激，她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大步走进了书房。
屋里的折德依还在气头上，但刚才他们说的那番话他也都听见了，所以也没再让折赛花滚。
折赛花最后进门，转身关上了书房的门。
折御勋听到动静，转过身再次正色的对折赛花说：“接下来要说的都是关乎折家生死的决定，你若还知道自己姓折、自己身在府州，就不能透露任何内容。否则……哪怕你是折家的千金，是我的妹妹，也要军法处置！”
折御勋最后警告折赛花时，是真的露了杀气。折赛花心中一凛，忽然感觉到了哥哥的陌生，不过她知道事情轻重，点头应承：“你放心！”
折御勋续上先前的话题：“潘将军见笑了，如今我们已经正式易帜，你就说说大周接下来的部署吧，让我们也有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