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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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的吗?”邦德狐疑地刚捡起发绳,就冷不丁被陆山河夺走提溜在眼前端详了几秒钟,“是她的。”
“真是她的啊?”这时邦德脸色也不好看了,他本以为江一棠无非是找了个地方散散心,等他把陈瑶安抚好再回来罢了,没想到她真的不怕死往树林里钻。
“邦德,你回去叫几个人,我们分开找。”康德利沉着地说道。
“知道了。”邦德一溜烟跑得没影。
“我们先不要分开,这里很容易迷路,等那小子叫了人过来我们再分散开。”听康德利经验老道地说,陆山河“嗯”了一声便开始喊道:“江一棠?”
康德利也扯开嗓子嚎起来:“江一棠!你跑哪了?听到回话!”
现在满打满算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如果按正常女性的走路速度应该走得不远,但江一棠不是一般女性,她走路很快而且很有主意,康德利怕她越走越上瘾索性把这里当成锻炼勇气的野外探险场了,同事一场,外加朋友一场,他还算了解她。
“你说的熊白天会出没吗?”陆山河突然问。
“这个得看情况,天气好就会出来,今天天气好像还行,大太阳,呀,我的妈呀,不会这么倒霉吧,没事的,应该没事,消防队的人已经在哨点驻扎很久了,要是它出来应该会有措施的……”康德利话说得极快,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陆山河。
“江一棠!”
“江一棠!”
“江一棠!”
陆山河觉得心头凉飕飕的,像是被海上的飓风挟裹了心脏,顿时所有其他的念头都没了,他现在只想江一棠平平安安的,不要遇到熊,不要遇到危险,不要受伤……
“怎么回事?我们都走出来这么远了,江一棠体力这么好吗?她还能跑多远啊……”康德利年纪大,走了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了,陆山河便让他坐在原地休息一会,自己先去前面探探路。
茂密的树林里放眼望去全是树,四面八方都长得一个样,再加上树叶密集,把太阳挡得严严实实,陆山河根本找不到太阳悬挂的方向,也就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能瞎走,顺着心中的第六感走。但这终归是不正常的,他总得做标记,总得记住哪里走过哪里没走过,想着,陆山河拽下一截树枝在分岔路的口子画了个圆形标记。
但他毕竟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走了几圈又不出意料地走回了原点。
他掏出手机,还是没信号,该死,连定位都打不开。
“江一棠!”
“江一棠!”
“江一棠你听得到吗?”
林中回荡着陆山河孤寂的叫喊声,但一丝回音也没有,就像被丢进水池的铁块,毫不犹豫沉到低端,再也没有露过头。
怎么回事?她到底在哪儿?陆山河环顾四周,觉得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突破的方向了。
……
江一棠睡着了,不是她想睡着的,是她莫名其妙进了一个大洞后竟然莫名其妙地被空气放倒了,倒下的那一刻她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扶着墙壁慢慢滑倒,慢慢坐在地面,再慢慢闭上眼睛的,只是周身的潮湿和腥臭让她忘了自己是从哪里走到这里的,只知道自己随着呼吸好像摄入了什么具有麻醉性的气体所以慢慢失去知觉的,令人无语的是,她临失去知觉之前连如何进入昏迷的这个过程都记得这么清晰。
洞口,潮湿的岩石青苔上趴着几只青蛙,它们无聊地张开大嘴叫喊,好像在昭告天下自己的洞穴被一个陌生形状的物体入侵了,天气很燥热,小溪里的水都快被高温烤干了,形形色色的生物在树林里和谐共处着,并没有因为江一棠的到来而有所骚动。
江一棠又在做梦了,这次一点都不悲伤,是一个很奇特也可以说是很奇怪的梦。
她躺在一只船舶的甲板上,身边蹲着许许多多披着翠绿色外皮的青蛙,它们冲着她的脸哇哇大叫,她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但能轻而易举地看清它们的身体结构,鼓鼓的腮帮,扁扁的脚蹼,黏黏的好像在流着水的绿色皮肤,大大的眼睛……天哪,她忍不住紧紧闭上眼睛,搞不明白向来爱干净的自己怎么会躺在这么脏兮兮的地方,甚至还和青蛙同床共寝?
“呱呱呱!”直到一群青蛙把她的头托起来,她才发现自己浑身瘫软无力,好像除了脑子转得动以外没有一处可以随心所欲受她大脑中枢指挥的地方,她惊讶地看到对面的船舶甲板上也也躺着一个人,那个人是谁呢?她费尽力气去看,可是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能从他冲着自己脸的皮鞋看出这是个男人。
就在这时,那边的青蛙也把那男人的头托起来了,江一棠终于看清了,那是陆山河啊,他的脸还是那么好看,就算脸颊沾了点泥泞,嘴唇擦破了口子,也还是好看得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她激动地想叫,但丝毫喊不出声,所以那些话她只能在心里呐喊:“陆山河,陆山河是我啊!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我们……这里是哪里啊?你可以看得到我吗?”
……可她只是发现自己被无数只青蛙托着身体,缓慢地挪向船的边缘,这些青蛙,不会是想把她扔下去吧?可她不会水啊!
“别扔我!你们要做什么?陆山河救命!”江一棠在内心疯狂呼唤着,可她却怎么都发不出一点声响。天哪,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噗通!”
江一棠被丢进水里,因为没有行动能力她的身体很快就开始下沉了……咸腥的水下,她一边努力宽慰着自己没事,不要紧,会活下来的,一边任凭水从身体各个与外界联系的洞口涌进身体,慢慢地,眼前逐渐模糊了……
身体无限下沉,失去重心,可是突然,她意识到有一双手拦在她的腰间,阻止她进一步向下沉,是谁呢?一定是陆山河吧!他也被那些青蛙抓起来了的,可是到底是不是他呢?如果也被抓起来了,难道不应该和她一样说不出话、身体也动弹不得吗?怎么能救下她呢?
……
……
温暖的呼吸在她鼻翼和唇齿间涌动,她忍不住张开嘴巴去感受获得重生的希望和喜悦,但当她真的冲破身体的限制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透明的软壳固定在她鼻子上,那个软壳和她脸之间的联系那么牢固,牢固到她不管怎么扭动头部都贴在皮肤上纹丝不动。
“我这是怎么了?”她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能说话了,激动的泪水流出眼角在脸上纵横交错地肆意涌动,“救命,青蛙……”
“青蛙?”医生和护士把耳朵贴在她面前听,面面相觑地说。
“没事,大概是脑子还没恢复过来,”医生指着太阳穴跟护士说,“你去拿检查报告,我要看一下她的肺部情况。”
“好的,那个腿骨折的男人呢?”护士问道。
医生说:“是一起送过来的那个中国男人吗?”
“是的。”
“送手术室打钢钉,石膏固定。”
“好。”
……
江一棠望着自己头顶的生命监护仪,突然觉得脑瓜变成了一个电影放映机,眼前的空气则变成了一个投影仪,不管她脑袋里突然想到什么事情,眼前都会栩栩如生地冒出那番景象,就好像,她还是处于那个场景之中没有抽身。这太奇怪了!她艰难地吸着氧气,觉得喉咙和胸口火辣辣的痛,她到底怎么了?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