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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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俊走后，老武从缴费处过来，焦急地在陆山河身边踱着步子。
几分钟后，抢救室的门自动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陆山河和老武马上围过去，陆山河问：“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医生摘下口罩，表情凝重，“你能做决定吗？”
“可以。”陆山河眼波微晃，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大概给你说一下，”医生扎下手套比划道，“你父亲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休克状态，现在我们给他上了呼吸机插了管状态有好转，但根本的病因还没得到治疗，就是他的心脏，人的心脏上一般有三根血流丰富的大血管，你父亲堵了两根，病情凶险，如果不及时做手术，人可能就保不住了，另外也考虑到你父亲年纪不大，五十多岁不到六十岁，我建议给他做心脏搭桥手术，因为这个是目前治愈心血管堵塞最有效的方法，当然，具体治疗方案还是你们家属做决定。”
“我爸现在有意识吗？”陆山河问。
“有，但我们给他注射了镇痛剂和镇定剂，意识虽然有，但可能有点模糊，你们可以进去看。”医生给陆山河和老武拿来两套无菌服。
陆靖康躺在一间满是仪器的单人抢救间里，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浑身插了很多管子，看得陆山河心里很压抑。他走过去，轻轻碰了下陆靖康被呼吸面罩挤肿了的侧脸，叫了声“爸”，陆靖康静静地躺着，眼睛紧闭，嘴唇紧抿，能看出他现在是处于一个很痛苦的状态里。老武也在跟前，默默地叹了口气。
“爸，听得到我说话吗？”陆山河附在陆靖康耳畔问。
这一问陆靖康倒是有所反应，他扎着滞留针的手动了动，嘴唇也开始发抖，整张脸都因为有个表情而显得有些狰狞，由于在抢救过程中被插管，他现在无法开口说话，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来表示自己能听见陆山河说话。
“您的心脏状态不太好，医生给的建议是做手术，我也是这么想的，您不用担心，有我，好好休息，恢复得好的话很快就能下床走路了。”陆山河说。
陆靖康眼里都是挣扎，他想点头，但脖子僵硬，无法动弹，只好把陆山河的手紧紧握着，颇有种我把我的命都交给你的感觉。
由于无菌环境不容污染，家属的探视时间不得超过半小时。陆山河和老武很快就被请出到走廊上，医生把他们带到洽谈间里谈话：“你们决定好了吗？是保守治疗还是动手术？”
“手术。”陆山河不假思索地说。
老武有些忧心忡忡的：“山河，要不要跟你大伯二伯他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陆先生毕竟不是一般人……”
“老武，”陆山河略微沉思，“刚刚他们来过电话，跟我讲了一堆与病情无关的废话，您觉得我还有必要询问他们的意见吗？他们是不是真心盼好都难说吧。”
“山河，话不可以这样讲的……”老武眼神纠结，“你大伯他们也是为公司考虑……”
“别说了，”陆山河眼神坚定，“我相信医生，手术治疗是最有效的方式，我不会改变主意，心脏手术从来都是争分夺秒的事情，我不动摇，我爸才能多一分胜算。”
“在这里签字。”医生把笔和手术同意书拿来，医生走后，护士又陆陆续续拿来一些文件给陆山河签，没什么意义，大都是保证手术出了意外责任家属自己承担的说明。这些陆山河心知肚明。
当年妈妈最后一场手术的同意书，他看着陆靖康签了字，一个人坐在深夜的走廊失声痛哭。但他心里竟然没有一丝丝动容。大概是因为陆靖康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太不坚定了吧。
“山河，你爸呢？”大伯陆靖安和二伯陆靖国闻讯赶来的时候陆靖康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两个半小时了。
“手术室。”陆山河从椅子上起身，看着他们说。
“怎么就……”陆靖安和陆靖康面面相觑，年长一点的陆靖安率先开口：“山河啊，手术是不可以随便乱做的，这家医院安保好不好啊？保密性怎么样啊？会不会有医生护士泄露消息出去啊？”
“大哥，这些都是后话了……”陆靖国虽然也觉得陆山河这么贸然决定手术有点不妥当，但既然人都进去了再说那些废话也没有用了，有功夫还不如考虑考虑怎么善后。
“山河，你别怪你大伯说话直接，”陆靖国安抚陆山河，“毕竟我们集团近来负面新闻不少，你大伯比较心急一点，你体谅体谅他。”
“大伯，二伯，”陆山河眉宇端正，语气萧肃，看上去给人一种我不好惹的既视感，“很抱歉在这件事上先斩后奏了，但换位思考，假如今天命悬一线的是你们，我相信你们的孩子也会和我做出相同决定的，不是吗？”
“这……那肯定的，”陆靖国一个激动脱口而出后又看了看大哥的眼色，“哎，其实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反正现在人已经推进去了，我们还是赶快想一下后面的事怎么办吧……这后续的事太多了，我想想就头痛……”
“那后面的公关事宜就拜托两位伯伯多加操劳了。”听陆山河这么说，陆靖安和陆靖国也无言以对了，这一波操作简直是先斩后奏的最高水准啊。
……
陆山河早猜到如果让大伯二伯参与这场决定，他们一定会以公司为由拖延时间，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把陆靖康转到私人医院去做手术，那路上搬运的风险就会极具增加。他是讨厌陆靖康，但他知道是非对错，主次地位，他知道陆靖康的病情耽误不起。
“山河，歇会儿吧，陆先生这边有护工盯着，不会有事的。”老武心疼陆山河在医院守了一天，就提议让他回家休息。
没想到陆山河反过来劝他回去：“您回吧，我不累。”
“那我也不回去了，”老武倔起来，像个老小孩一样，“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我在这儿也好跟你有个照应。”
“有什么不放心的。”陆山河倚在沙发里揉太阳穴。
“你在我心里还是个小孩儿呢！怎么能放心呢？”老武调笑他道。
“我出去吸根烟。”病房的空气消毒水味太浓，陆山河呆久了感觉有点胸闷气短。
“去吧，少吸几根，对肺不好。”老武叮嘱了一句，陆山河嗯了一声推开门走了。
吸烟的习惯他一直有，不过为了保持身体健康他不会选择尼古丁含量特别大的烟，而选择薄荷烟或是水果口味的电子烟。
烟头在夜色中撑起一滴小小的光亮。凉亭里，静谧的夜风幽幽地吹，气氛还算平静。
突然，草丛中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打破了这份平静。
“谁？”由于陆靖康的身份特殊，陆山河比较警惕。
“我，是我，那个啥……还记得我吗？我是那个护士啊……”李佳颖摸着后脑勺笑得有些拘束，“不会真的忘了吧？”
昏暗的灯下，陆山河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略显狼狈地从草垛里钻出来的身影，刘海还挂着几根调皮的草渣。
他的眼神冷的让李佳颖忍不住抖了一下：“哥，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看见你就忍不住跟过来了，上次你叮嘱我的话我都记得呢，我不会泄密的，放心，对了，你女朋友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借烟消愁？分手了？那敢情好啊，你看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