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与季正涵交易
125
“那个，哥你现在在哪？方便回一趟学校吗？赵老师找你。”听着宋泽凯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询问，陆山河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不耐，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通电话是他们健谈的赵辅导员强迫他打的，而且人，应该就站在他旁边。在外人面前宋泽凯说话还是比较体面的，尤其是在像赵达这种能决定他期末是否挂科的老师面前，那一声赵老师喊得毕恭毕敬，全然不记得自己以前是怎么骂人家祖宗八辈儿的了。
“把手机给赵老师。”陆山河故意把“老师”这俩字咬得重了点，就是为了讽刺这个倒戈的狗腿家伙。
“陆山河，我是赵达，听得到吗？”赵达没来得及意外陆山河是怎么知道自己就站在宋泽凯身边的，接过电话忙不迭地问道，“今天年级上有一个很重要的会，所有人没有特殊情况一律不能请假，知道吗？你得回来，你现在在哪呢？”
“……”陆山河看了眼手表，“我半小时到，赶得上吗？”
“赶得上赶得上，主要是这个会吧，哎，你来了就知道了，要做好心理准备，老师也不方便多说什么，总之你回来就对了……”赵达还想再感慨几句，可电话已经被对面利索地收线了。
“赵老师，我有点不明白，他妹的事怎么就牵扯到学生心理健康上了？警方不是还没得出结论呢吗？万一这事不怪他妹……”宋泽凯试图挽回。
“行了，通知是教委下发的，我们这些基层老师只有执行的份儿，没有反抗的份儿。”赵达临走前还不忘数落一顿宋泽凯，“你好几门课的出勤率都很低，任课老师说如果你的期末分数达不到80就给你挂科，你要是真操心好兄弟的事就赶紧上点心把分数考出来，不然你连自己都顾不住。”
“哦……”宋泽凯噘着嘴砸吧了一下。看来这个期末有得受了。不对啊，考试他可以坐陆山河后面抄他的啊，他怕啥！别说80分了，只要监考老师别那么多事儿100分都没问题！
明德学院大礼堂，比地板高一截的大讲台上摆着一排桌椅，距离会议开始还剩下不到半个小时，上面已经落座了几位校委会领导，包括大学部的教务主任季正涵。
台下的学生也按照班级顺序有条不紊地进来，今天是大学部专场主题教育会议，所以到场的都是各学院的学生。听说小学初高中因为学习任务繁重已经将集体会议的形式转为各级班会，也算是妥善完成了教委下发的任务。
陆山河是开车回来的，还是那辆黑色宾利。自从江一棠离开，他就给司机放了假，司机也因此有了机会带着老婆孩子出去散散心。
“山河你可算来了，差十分钟就开始了，正门已经不让进了，我带你从后门进去。”韩星妍不知什么时候等在大礼堂门口，正配合学生会的人维持秩序，见他来了，赶快迎上前给他指路。
“谢谢，不用了。”陆山河拂开她的手，径直走进大礼堂。学生会的人因为知道他是谁，也没敢拦。当然，陆山河不是硬闯，赵达正在音响设备那里等他，微信上说好的。
“陆山河，快来，这是你的位置，学生代表，快坐过去，领导都来齐了。”赵达拉着他来到学生席的第一排，指着一个最中间的位置对他说。
“麻烦赵老师了。”陆山河坐下，语气疏离。合着学校是把这次集会当成新闻发布会了吗？还让他这个话题人物坐中央。
“山河啊，算了，以后再跟你好好解释，来不及了，这会通知的就很唐突，我也是没办法。”赵达弓着身子坐回了教师席。
整个大礼堂的观众席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坐学生，一部分坐教职工。陆山河的位置显眼到哪怕不仔细看也能被辨认出来。
“同学们，老师们，今天把大家集聚在大礼堂，主要是想给大家上一堂人生必备课——论心理健康在人生道路上的重要性。下面有请心理学硕士，大学部教务主任，季正涵老师作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底下瞬间涌起一阵激烈的掌声。但在陆山河看来，这热络不绝的掌声中的大部分，是冲着他可敌明星的颜值以及充满禁欲味道的精英气质来的。
“众所周知，心理健康一直是素质教育中极为重要的板块。康德曾经说过，我们所有的知识都开始于感性，然后进入到知性，最后以理性告终。没有比理性更高的东西。经常关心人文社会新闻动态的人都知道，社会上因心理问题引发的灾难事件比比皆是。比如，大家都很关心的江一棠事件，也是我们今天要谈到的一桩热度很高的案例……”
……
陆山河什么都没听进去。他是故意不听季正涵说话的，他故意想别的事情，故意走神。因为他不想承认，他的小姑娘真的会可能像季正涵所说那样存在某种心理上的缺陷。其实这种可能性并不是空穴来风，从江一棠进陆家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她和一般的小姑娘不一样了不是吗？只是他觉得那只是不一样，而不是具有缺陷。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出身不同，生活环境不同，面对这个世界的心态就会不同。如果不能感同身受，就不应该站在冠冕堂皇的角度说些无关痛痒的空话。
“陆山河同学，你比我们在座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了解这件事，你可以告诉我们现在案件进展到哪一步了吗？”季正涵发完言刚坐下，副校长便点名陆山河。
陆山河看着他们，这时，一个话筒被递到跟前，陆山河看向递话筒的人，是无辜的学生会会长，他勾唇，握住话筒淡淡地开口道：“现在指证江一棠犯罪的证据尚不充足，警方还在侦查讯问阶段。”
“我们作为学院一方，诚挚地向你的家人表示沉痛，我们不希望看到坏结果出现，也希望警方能够尽快破案。”副校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赘肉都控制不住地在抖。陆山河微微欠身，表示理解。其实他根本连这副虚伪的面容都不想露出的，但外人面前，他总要为陆家的颜面着想，该尽的礼数一样不能少。
“今天的年级大会到此结束，请各学院的辅导员留下，同学们可以有序离场了。”
……
“陆山河，”季正涵在大礼堂旁边的胡同里找到了他，“原来你在这儿。”看到他在吸烟，季正涵觉得可惜，一个不过刚成年的孩子，居然把一支薄荷烟吸出了沧桑的味道。哪像他，当年就知道山南海北到处跑还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酷的背包客。
“有事？”陆山河抬头，只淡淡瞟季正涵一眼，只要人不聋就听得出，他语气不善，说明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所以这平时与他交集不多的季家老二为什么要来主动找不痛快。
“聊聊呗，知道你心情不好。”季正涵轻而易举从陆山河指缝中夺走那支细细的烟。
其实不是他多有本事，只是陆山河根本没想到他会自来熟到这种地步。哪有好端端的陌生人上来就夺人烟的？！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走吧，我知道一家甜品店，里面的卡布奇诺味道很正。”
陆山河觉得自己真的是脑子有问题才会心甘情愿跟他来这种满空气都是粉红色泡泡少女气息的地方聊所谓的天。这地方根本不适合谈事，适合犯蠢还差不多。
“两份卡布奇诺。”坐下以后，季正涵没问陆山河的喜好，自作主张地跟服务生交代道。这让陆山河更加后悔跟他来这种地方了。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