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找沈春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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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无用，沈春平最终选择让陆山河进到他们夫妻的卧室里把门关上谈。他把窗帘拉上，抄着手站在床边，什么也没说。
“沈先生，”陆山河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需要我提醒您点什么吗？”
“我问你，你来找我到底是代表江一棠，还是代表陆家？”沈春平的发问很犀利，想必是重新找回了智商。
“如果我说江一棠代表陆家，你信吗？”陆山河眸色加深。
“我不信！”沈春平愤愤不平，“她就是个孤儿，值得你们为她出头吗？”
“值得。”陆山河面无表情地说。
“切……你少骗我了！我沈春平不是傻逼，我有脑子，如果你们真的把江一棠当女儿对待，她怎么可能只给我姐夫寄五千块！穷逼都不止有这么点钱！”沈春平恶狠狠地照地上啐了一口。
“所以程家伟想要多少？”陆山河冷笑。
“我姐夫也不是贪心的人，他就想把我姐好好葬了，真没想要太多！但就这一点要求，她都不愿意满足他，那可是养她四年的父亲，哼……”沈春平越说越气。
“所以你发帖侮辱她。”陆山河冷冰冰地说。
“我不是侮辱她，我说的是实话！”沈春平说完有点后悔，这不就等同于承认了自己发帖么？可还没等他把局面扭转回来，陆山河就又说：“看来你没想过跨过江一棠这个人直接跟我们联系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沈春平有些发怔。
“想要钱其实很简单，”陆山河轻蔑地笑，“但你不配。”
“你他么在说什么啊？你小子想死啊你！”
沈春平一拳挥出去却扑了个空，下一秒他的下巴被陆山河的胳肘掀翻，整个人旋转了几十度朝窗台跌跌撞撞地扑过去，头晕目眩之中，眼前已是一片白茫茫。
苏巧英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根本没注意到屋里的响声。等她回过神儿的时候，突然发现沈春平肿着一张脸摇摇晃晃从屋里出来，浑身戾气。她登时吓得满脸苍白：“春平啊，你……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啊？哎哟，哦对了，那个男同学呢？你们俩怎么了？不会是又打架了吧？”
沈春平发狠地瞪着防盗门：“老子根本没打到他，他这个小畜生，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身功夫，操他妈的！”
苏巧英吓得不敢说话，赶紧把沈春平扶到沙发上，转头忙里慌张地拿来医药箱。
“再让老子看到他，老子真的跟他拼命！”沈春平把面前的东西统统扫下桌去，乱七八糟的碎渣散落一地。苏巧英吓得挪不动脚，连厨房里炖着的肉糊掉了都没闻到。
……
回去的路上，陆山河给陆靖康发了条微信：谈过了，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拦。
他又给司机发了条短信：今天不用去学校，早点下班吧。
没等两个人回应陆山河就关机了。车辆在公路上疾驰，挟裹着冷冽的东风一去不复回。正如他去之前心里抱有的那么一丝丝侥幸，破碎了，不存在了，他应该听陆靖康的，姜永远是老的辣，这个道理是永恒成立的。
高中生们放学了，学校大门两侧的小路上被家长和学生挤得满满当当。陆山河坐在河海书店靠窗的位子上，面前一杯茉莉茶因为他的视而不见已经凉透了。江一棠推门进来的时候，店员正把那杯可怜的茉莉茶从他面前端走，她有点困惑：“她为什么要把那杯饮料拿走？”
“我叫她拿走的。”陆山河勉强笑了一下，模样看起来比她还萎靡。
“怎么了？中午还好好的，发生什么了吗？”江一棠担忧地望着他。
陆山河满腹说不出的心事，看着她写满关切的脸不知如何开口。他后悔自己在陆靖康面前说过那句“沈春平毕竟是江一棠的舅舅。”就好像他觉得，程家人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是为了钱，为了万恶之源金钱。但现在他知道他是错的，程家人那么做根本不完全因为钱，因为他们根本没把江一棠当成一个人来对待，在他们的眼里江一棠就是一条下贱的狗，这让他的心比臣服在陆靖康面前还要难受。因为是他高估了人性，还低估了世界的恶意。这是一个低级到不能再低级的错误。现在陆靖康收到那条微信，大概会觉得他是神经病是弱智吧。这真是令人头痛，还找不到病因。
“陆山河，你没事吧？”陆山河猛地惊醒，有些抱歉地反过来摁住她放在他肩上的手，“没事，我们走吧。”
贴吧的事还没解决，学校里有关她不好的传闻扑天盖地，江一棠来不及适应只能一味忍受，心情自然也不明朗。上了车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陆山河坐的是驾驶座的位置，缩成一团，特别安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路无言，倒也相安无事。
回到家，陆山河问江一棠要不要吃点东西，她拒绝了，直接回了卧室。因为她真的吃不下。在卧室门口，陆山河抱了抱她，虽然那时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关心周围有没有人看到。她回抱了他，低声说了一句“我没事。”可其实她有事，有很大的事，她一点都笑不出来，她甚至想哭。但这些她都拼命忍住了，起码是在陆山河面前。她享有的快乐已经太多了，那些她不能奢求的东西她拥有过，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打开手机，翻开黑名单，那里面有整整十九个陌生号码，可见程家伟想联系到她的心情有多急迫，她知道那些钱根本不够他下葬沈春梅，但她却还是发了狠地不理会他。
很矛盾。在面对程家伟的时候她永远都很矛盾。
恨他，恨他宛如畜牲的所作所为；离开他，离开那个根本不能形容成家的地方。陆山河教她要学会忍耐，尽可能把程家伟控制在金钱的索取上，他有求于她的时候首先想的就不会是毁掉她。可是她说实话打心眼里真的不相信陆山河的话。程家伟已经毁掉她了，早在四年前他就已经亲手毁了她了，陆山河就算再替她着想也无法感同身受程家伟对她的伤害。所以她一面活在自卑中，一面又想站起来抗争。呵。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呢？她收获的，不过是一次次的绝望罢了。
黑夜中，她拨通电话，无力地张开嘴，声音沙哑地对那头的人说：“你到底想怎样，要我回去，还是要我干脆和沈春梅一样死了算了？”
……
……
静悄悄的夜晚，没人知道，没人发现，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乍然绽放出一朵鲜红的花朵。
……
……
翌日，从窗外深深的灰白雾霾中就知道是注定个不平凡的日子。
陆靖康难得在家吃早饭，陆山河起得不算早，卡着去学校的点下楼，餐桌旁没有江一棠的影子。
“小李你去喊一下小江，这都几点了这孩子还没起床吗？不应该啊！这一段儿不是快期末考试了吗？”老武交代了佣人，又自言自语地说道。
陆山河垂着头夹餐盘里的蔬菜，没说话。陆靖康也是。
老武看着他们，轻叹口气，原本以为江一棠来了气氛就会好点了，前一阵确实好点了，可现在这父子俩同桌吃早餐，气氛又回到以前那种沉默的早上了，真是令人头痛。
“管家，江小姐不见了！”小李仓皇失措地从房间里出来，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大嚷。
顿时，餐桌旁的人们都不淡定了。第一个冲上楼区的人是陆山河。后面紧跟着老武和陆靖康。
“怎么可能不见了呢？昨晚她回来以后又出去了吗？”老武又在自言自语，不过这次大家都张开嘴巴，瞪大眼睛，在绞尽脑汁地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