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铃声（五）

（十）

第二天早上8点，四个人一起来到了刑侦大队办公室。

彭锐打着哈欠，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我把秦铭哲那天电脑里的记录、凯旋大厦22层的监控记录，还有emily拍的手机视频作了个时间比对，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屏幕上，同时播放着两个调整过了时间轴的视频，分别是凯旋大厦22层的监控录像和emily拍的视频，彭锐用一根吸管指着两个视频作解说：

“现在两个视频同步了。我们可以看到，黑衣人离开了美馨住的2204房后，就到了2205房的门口，现在他的手部有动作……20多秒后，现在是emily手机里的视频……秦铭哲已经捅了自己一刀，现在他重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好痛苦……现在他在抽屉里翻出了一卷胶带，把水果刀紧紧地捆在自己的手上……好了，现在他继续坐在椅子上，一下又一下，用刀捅向自己……最后一刀，插向心脏，手还有个拧转的动作……好！现在你们看视频远处的那个黑衣人！”

这时候，视频被放大，像马赛克一样的画面里，勉强能看到黑衣人有个手部的动作，像是把什么东西放回衣服里。彭锐点了下鼠标，视频暂停了，画面定格、被放大在黑衣人的手上，画面上只剩下近百个颜色各异的方块。在方块中间，彭锐用鼠标划出了一根鲜艳的、橙色的线：“这个东西，不规则的圆形，两头扁，中间圆，直径约10到15厘米。”

李长安盯着巨大马赛克的画面：“黑衣人就是用这么一个东西，去控制别人自杀？”

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示这一切难以置信。

时间已到9点，连续两个晚上的两宗案子，一死一重伤，都是金迪斯公司的员工。在目前没有再多的线索指向嫌疑人的时候，看来得到金迪斯公司找找线索了。

小付给还呆在姜法医家里的陈美馨打了个电话，得知金迪斯公司的上班时间是上午10点，便决定兵分两路，由小付到医院去看看昨晚受伤的商迎春，他则再次到凯旋大厦去会会那位范经理。

这时候，正是上班高峰期，但从分局到凯旋大厦短短几公里的路，居然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路上，李长安带上了城西派出所的小肖，一起来到了物业管理办公室去查看监控。他向小肖提出两个要求：一是从昨晚发生凶案的时间开始，彻底查看监控内容；二是从22楼开始，逐层的监控全都要看一遍，看能不能找到黑衣人离开消防楼梯的监控，找到他究竟是在哪一层离开的。布置完任务后，他独自前往8楼的金迪斯公司。

前台小妹在小会客室里给李长安倒了杯茶后，表示范经理还在上班的路上，请他稍坐一会。李长安表示，今天过来的目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调查工作，要不小妹在会客室留下来，回答几个问题再走？

前台小妹为难地表示，公司规定，只有范经理一人有对外宣传和发布的权力，其他人如果对外透露了公司的情况，那将会严重违反合同，除了扣发工资和奖金外，还要给公司巨额的赔偿。

李长安的手指轻轻地扣了扣桌子，说道：“那么……你粗略地告诉我，你们公司具体是做什么的，那就可以了吧？”

前台小妹松了口气：“那倒可以！”

足足花了大半个小时，对公司业务异常熟悉的前台小妹向这位刑侦队长详细地介绍了p2p金融投资的历史、发展前景、投资回报、业务流程以及对国家金融业发展的促进，给李长安上了一节生动而有趣的网络投资课。

到最后，前台小妹向李长安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那么，李先生有没有兴趣在我们公司开个帐户进行投资，或是办理贷款呢？”

从小到大进行过最大投资不过是足彩的李长安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我先考虑一下，考虑一下哈！”

看到时间已经快11点了，范健林还没回到公司，李长安便表示先行告退，并留下了一张名片，让前台小姐通知范经理，等他回到公司，便尽快联系他。

刚踏出金迪斯公司的大门，李长安突然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正被注视着。他猛地回头一看，身后却只有前台小妹低着头在整理前台的文件。再环顾四周，却是空无一人。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坐电梯上了23楼，并打电话给小肖，让他通知大厦物业的保安经理到23楼与他会合。

（十一）

看上去有点中年发福的保安经理很快就来到了23楼，李长安表示他想要在消防楼梯里找找线索，邀请经理一同前行。经理爽快地答应了。于是二人从23楼开始出发，在消防通道里逐层往下走。

身材略胖的保安经理看起来平时并没怎么锻炼，才走到了12和13层的拐角平台，便已气喘吁吁，李长安只好无奈地站在原地，等他休息。

而就在这时，李长安突然发现了在墙上的一扇正方形的百叶窗下，似乎有一个浅浅的脚印。他把手电筒的光照向那扇百叶窗，向保安经理问道：“这是什么？”

胖经理抬起头一看：“这是通风管的一个开口，整幢大厦的通风管都是相连的。”

“那为什么这里有个鞋印？”李长安把手电的光稍微下移了一点。

胖经理居然无言以对：“不可能啊！这里每周打扫一次，就连墙面也要抹干净的！”说完，便想要给清洁班打个电话，通知保洁员上来擦掉这个鞋印。

李长安对经理摆了个手势：“先别擦掉这个鞋印，这可能是重要线索。”

话毕，便给徐重打了个电话，对他简单地说了一下在楼梯通道里的发现，让他带上设备来检测一下。

徐重来到的时候，物业经理和物业公司的维修组组长也到达了现场。

物业经理拿出一台pda，屏幕里显示的是大厦的结构图纸。对李长安和徐重介绍道：“凯旋大厦是按新型的现代化被动式节能建筑设计的，大厦内部设计了结构复杂、四通八大的通风管道，通过虹吸现象原理，主动将建筑屋里的热量向外排出，从而有效地降低空调的使用率，实现节能减排、降低能源使用成本的目的。”

“就是说，这个大厦里，有一条边长六十厘米的管道，可以通向每一个房间？”李长安问道。

“不总是六十厘米。有的地方管道的直径达到了1米多，而有的地方不足30厘米。”维修组长老老实实地回答到。

李长安把头转向徐重：“徐老师，有办法摸清楚这些管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徐重示意助手打开他们带来28寸大皮箱，里面是十几个长约20厘米的蜘蛛型小机器人。徐重解释道：“这是我从消防支队借来的排爆机器人，使用模拟区块链的模式进行控制，总控程序具有一定的人工智能，可以分散在复杂的区域进行搜索工作。”

说罢，便让助手对逐个机器人进行激活和对码，维修组长爬上了折叠梯，帮他们把机器人一个个放进管道里。

机器人开始工作了。在助手的电脑上，一个3d图像正在形成，那是机器人们在管道爬行时记录下的轨迹，正在立体地呈现在电脑中。当机器人们来到岔路时，便自动地分成两队，像一支训练有素的探索队一样，在未知的洞穴里寻找线索……

徐重向物业经理说道：“这个三十层的建筑，机器人恐怕得花十多个小时才能走完。能否给我们提供个暂时的办公点？”

物业经理将徐重等人领到了物业办公室的会议室里，并送上了矿泉水和水果。李长安叮嘱了徐重，一旦有发现就马上通知他后，便离开了凯旋大厦。

在回分局的路上，他给姜法医打了个电话，让她把陈美馨带出来，一起吃个午饭。顺便又叫上了在宿舍补眠的彭锐，有个人负责埋单还是很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