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查账
"侯爷…侯爷,您一定要替玲珑作主啊!"玲珑跪在康言之的脚下,抓着他的脚,哭的嘤嘤咽咽。
康言之面若冰霜的一动也不动。脚下的玲珑,两颊肿得像天竺鼠,门牙落了一个窟窿,虽然依然唱作俱佳,但看在康言之的眼里,已经失去了昨日的光彩和兴味。
见康言之无动于衷,一阵冷意自背脊凉起,她连忙添油加醋:"侯爷…奴婢昨天受侯爷的雨露宠幸,一时暖由心生的多妆点了一些,不料却被王妃给识破,她妒意横生,不愿意为姊姊肚里侯爷骨肉找御医也就罢了,还恶意拿奴婢出气,说奴婢的贱命,配侯爷您…那…"玲珑哽着声于咽喉里,装着欲言又止的畏怯样。
"配那什么?"康言之眉梢终于动了一下,一丝微愠夹杂其中。
"配那骄奢淫泆的莽夫,刚好半斤八俩。"玲珑吸着鼻涕,可怜兮兮的说。
康言之凛凛的神色上,再度看不出喜怒哀乐,那双逼视着她的目光,好像要穿透了她的心藏了一样,看得出她其实是在危言耸听的胡言乱语。
康言之簌地起身,玲珑原本伏在他腿上的身子,跟着那瞬间变化的姿势,撂倒滑落于地上,她仰起面,痴痴望着康言之一会,随即哀求般的又叫了一声:"侯爷,您不帮奴婢作主,也要为您自己争口气吧?她这样说您啊!"
康言之仍低着头看着那张被打得如猪头的脸,几乎可以从那断了牙的孔洞,直穿她鬼哭神嚎的咽喉,令人不忍直视。
康言之的声音清冷如寒冰:"你说的「她」,是指谁你知道吗?"
玲珑被问得缩了缩肩膀,嚎啕大哭终于收敛了一些,变成低声啜泣。
康言之转身不看她道:"你以后不要再到书香房来。"
玲珑一听,厉声更剧的一声"侯爷…",起身飞扑到康言之的身上,抱着他的腰,死活缠着不放。
康言之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被厉鬼缠身,也终于懂得骊苇如到底有什么优点,值得让他去爱她,那就是自尊心,骊苇如绝对不会丢下那种倨傲的尊严,演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戏码,光是这点,就让他也不得不敬重她三分。
康言之转身对缠着自己不放的贱婢说:"你知不知道,继莲香之后,前阵子骊大将军曾向女斋轩公布一个新规定。"
玲珑茫然无头绪、泪眼婆娑的对他摇头。
"她规定女斋轩的奴婢,有谁胆敢勾引本侯爷的,一律仗毙。那个女人是个将军,向来就是军令如山,说一不二。"
玲珑瞠目,紧抓的手,也缩了一点,她畏惧的低下了头,康言之继续道:"所以,若是王妃真的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你现在少的,恐怕不只有嘴里那根牙而已吧?"康言之对玲珑意谓着,你不要再对我扯谎了。
玲珑识相的放开了康言之,但康言之原本紧绷的神色,却也因此缓和了些:"以后在别芍阁好好伺候着你姐姐,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
康言之最后丢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书房。
玲珑萎靡不振的坐于地上,满脑子回荡着那句"再说",那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还没有抛弃她吗?她还有再受到他恩宠的一天吗?
玲珑不觉摀起面哭了起来,她发觉经过昨天和侯爷有过肌肤之亲后,她对于他,不再只有飞上枝头当鳯凰这么简单的目地而已,她想要拥有他,而且,那种想要的渴望,强烈到不许任何女人,也拥有他。
康言之刻意撂下那些模棱两可的话给玲珑,不让她再对自己充满太多的期待和遐想,或许是保住她一条小命的最好方法。
思虑飘逸之间,等他回神,人竟已阔步到了召福阁前庭走廊,他转身想要离开,不料婉蓉却在他身后叫了人。
"侯爷,王妃娘娘在厅里呢,我替您进去通告一声。"婉蓉刻意将音量提高了许多,大概是故意要让大厅里的骊苇如听到他来了的讯息。
康言之一时也不知如何推托要走,只好又转过身,一脸凝重的对婉蓉点点头,便跟着婉蓉进厅。
"夫人,侯爷来了。"
骊苇如本拿起茶正闻着香,一见康言之进来,便优雅的放下了杯子,起身向他福了福道:"侯爷,多月不见,不知近来安好?婉蓉,替侯爷奉茶。"
"不必,"康言之突然一声凛冽道:"你们全都退下。"厅里的下人,全都立刻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虽然两人如怨偶,骊苇如依然对他相敬如宾,从不失该有的礼仪。她抬眼,看见康言之也正凝视着自己,神色里,蕴含着一股忿然,不必他开尊口,她就明白他今日登她的三宝殿,所谓何事。
"侯爷今日怎么有空前来探望臣妾?"骊苇如若有其事的问。
"难道王妃聪敏过人,会不知我所为何来?"他侃侃的说。
"侯爷不说,臣妾怎么会知道?"骊苇如虽了然于胸,却装傻,看他想怎么样?
"你身为府里的女主,不但对怀有身孕的珠儿不理不睬,甚至于还将来求你帮忙找太医的奴婢,狠狠的打断了一根牙,这简直是太过岂有此理了吧!"
康言之怒声震天的指着骊苇如的鼻子骂道:"你是恶意想让我康言之,绝子绝孙不成?"
"啧!"骊苇如嗤鼻一笑:"侯爷会不会过于严重了?我打断的,是那个贱婢的牙,又不是有身孕的珠儿的牙,这样怎会让你绝子绝孙?"
"你不愿意请太医来,就毒打人家的妹妹出气?"
"侯爷会不会太过于断章取义了?还不了解事情的始末,就妄下了结论?"
"不然还会是什么原因?"
"珠儿是什么身份的人?居然要动用皇室的医官来替她看病,这看在世人的眼中,会如何说我们康氏和骊氏成了天之骄府。太炙的火候若压过圣上,可否想过会引来如何的灾难?即使是皇恩浩荡加于身,也是要懂得收敛锋芒。"
骊苇如一气喝成的说,用斜眼余光瞟了康言之一眼,看他原本怒气横飞的面色骤缓,便知道他应该也如暮鼓晨钟,明白个中的道理。
"那你把那奴婢打成那样,又是什么原因?"
"喔~"骊苇如慢条斯理的端起案桌上的茶,打开盖子闻了闻茶香,才漫漫的说:"原来侯爷,心疼的不是珠儿,而是那个奴婢,我身为这王府里的后房之主,惩罚伶牙俐齿的奴婢还需要什么理由?"
康言之顿时目光凌厉的瞪着骊苇如,怒道:"别以为你是大将军,我就拿你没辄,居然还下颁什么不许府里的奴婢勾引我的家规,"他的嘴角,蓦地蒙上一层薄薄的冷笑:"我看你,根本就是在和那些奴婢争风吃醋是吗?"
他轻挑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两人四目交会,这是他们两个月来,第一次见面,没想到同住一屋檐下,在这么近的距离,却一别就这么的久。
他的目光紧紧被她的给攫住,他那双深眸里,也倒映了她的影子进去,她有点讶然吃惊,好像她幻化成两个小小的身影,迷失在那幽黑的眼朣里,出不来,也舍不得出来。
他偌大的手好温暖,紧紧的将她放在案桌上的手给包住,他搓揉着掌心里的手,一种从没在其他女人身上有过的渴望,油然而升。
骊苇如微微的扭动手想挣脱他的,但却反倒被他给抓得更紧。她不明白为何自己每次都无法从他的怀里逃开,她明明就可以…只觉得思绪好乱,脸好烫。
是因为他是她的夫君吗?所以心里早就潜藏着顺服于他的理所当然?
此时,侯爷府的天穹,又传来一声惊天爆的尖叫声,两人顿时从迷情中回神,凝然的听那声音,看来别芍阁,好像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