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高堂请安
"索性,孩子保住了,言儿也平安无事了。"康肃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还真多亏了苇如啊!害老夫担心死了。"康肃满眼笑意的鱼尾纹,快要能夹死苍蝇了。
之后八品巡府死于落羽林的马车一案,该知府最后随便抓了个强盗头子顶了罪杀头,就草草结案了。
只是结案后第二天,该县的知府就莫名奇妙的仙逝了,知县府中的人发的是喜丧,毕竟老知县也活了将尽快八十,算是有福气之人了。
骊苇如不敢居功的垂眸,她现在有了康家的身孕,又救了康言之,简直是为康家立了偌大的汗马功劳。
康母却一言不发,连句感谢她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儿子一命的话,都舍不得自她的嘴里吐出。
即使骊苇如为康家、为了她的子孙做了那么多的事,她的心胸里,仍然是容不下她这个聪慧能干的媳妇。
她不屑的抿抿唇、睨着骊苇如讪讪道:"下次遇到这么大的事,自己又有了身孕,不要再那样冒冒失失的逞著作英雄,独自前往救人,若一弄不好,不但赔了自己的命不打紧,还连带我们康家的骨肉的命,全都赔了进去。"
"你怎么这么说话的?"康肃脸上带起愠色的瞪着康母。
"难道我说不是吗?"康母白了康肃一眼:"她应该要通知老爷你,一同前去帮忙才对,难不成她骊大将军是看不起我们康家的势力,救不了我们自己的子孙吗?这次是还好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而已。"
骊苇如眉峰一蹙,面上却未露端倪,取手绢不疾不徐的轻拭唇角才道:"母亲说得甚是,苇如的确是过于冒失。"
想着事发当时,她是为了不想让事情扩大,引得连穆合氏族都注意到此事,才会贸然独自带了几个侍卫就去救人。
毕竟这件事的幕后的主使者是岑琛,穆合氏那里的人若是知道了,会如何想岑琛那么做的目地?
康肃正要斥责康母说话得理不饶人,康言之连忙替骊苇如说话:"母亲误会了,苇如从来就不曾那么想过,只是父亲年事已高,苇如觉得自己可以把孩儿救回来,所以才会不想惊动你们,而且这事,全是孩儿的错,又怎能让你们如此担心。"
"啧!"康肃指着康言之的鼻头骂道:"你还知道是自己的错?竟然为了一个烟花女子三番两次差点送命,老子我还没找你算这笔帐。"
"你啊!就只知道要打儿子。"康母可不依饶:"也不想想那岑将军为何会找上你儿子,为何会想要害他?主要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他看上了你家媳妇。"
岑母说得口沫横飞,咽了咽口水又继续说:"女人家要知道检点守妇道,即为人妇和以前的男人就该当断即断,不要在那里和人家旧情纠缠不清,这样也不会让人家还觉得有一丝希望的余地,这种事就不会莫名的发生了啊?"
骊苇如被这股酸中带毒的恶话,泼得全身发起一顿热,要多少的肚量,才能不火冒三丈,光会要求别人家的儿女要行为检点,她儿子的错都一概不论?简直是无言以对。
骊苇如紧紧抓住椅子手把的手,都蜷曲了起来,小腹又隐隐的闷着,虽然未痛,但她已听腻听够康母那张利嘴里吐出的半个字,反正对于那个只想在鸡蛋里挑骨头的婆婆,跟她多说也只是枉然,白费口舌而已。
于是乎,骊苇如刻意自嘴角嘶了一声,脸上带上痛楚的咬唇挤眉,手抚上小腹。
骊苇如已尽为人媳的孝道,做了一个月最最痛苦的事就是来向她请安,这件事,比她几乎要小产的阵痛还要痛苦百倍以上。
她本要称病不来的,只是这是第一次,由康言之陪着她来,有点像新婚的第二天,夫妻相偕和高堂请安该行之礼。
经她那么故意一嘶和不对劲的神情,康言之和康肃瞬间如山崩地裂了般的紧张,两个大男人都向她围了过去,急问道:"怎么?又不舒服了?"
见自己的两个男人急得模样,康母不免吃味的白了骊苇如一眼,但看骊苇如痛得脸都皱成了一团,心下也不免为自己的孙子担心了起来。
"快快…带她下去歇着吧!"康肃对康言之催促着,康言之也连点头应诺,便扶着骊苇如离开了这又热又毒辣的难熬午后。
骊苇如才步出大厅的门,再走没几步,就挺直了腰骨,愠愠的甩开康言之牵着她的那只手。
康言之楞楞的看着她问:"怎么?娘子不痛了吗?"
"不痛了。"骊苇如斩钉截铁的回答:"只是若是继续待在那,可能会痛到流血,连那仙人的神药都要救不活我了。
康言之听出了她话中的含意,狡黠笑道:"好好…娘子不痛就好了。"
"才不好,现在耳朵都还在生痛。"
康言之连忙又抓住了她的手,将它们扣在自己的手掌里道:"母亲年纪大了,又是自小就是侯门的掌上明珠,娇矜习惯了,你这个看过大场面的大将军,就多担待点她吧。"康言之愧疚的说。
虽然她看得出康言之脸上为难的神色,却仍觉得委屈道:"侯爷这话还真不知是在恭维我这大将军?还是在挖苦我啊?"
"我可没恭维你,也没在挖苦你,只是真的希望你能多担待没见过多少世面的母亲罢了。"康言之说得诚心诚意。
"我没有多担待她吗?"骊苇如噘起嘴,不满道:"我自嫁进康家以来,哪一天没有扮演好我身为你妻子的角色?却从没有自她的口中听过一句宽慰的话来,或许,母亲没有称谓人好的习惯,但至少也不要总是把话说得如此之让人难堪,侯爷你说是吧?"
骊苇如抬眼望向前方水墨色的天光,大地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琉璃飞瓦于天边白雾中,垂映出无数重迭的深色剪影,格外给人一种压迫到无法喘息的感觉。
康言之见她消沈的意气,无耐的倒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反正母亲那些话,你就听听就好,不要放在心上,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她有了孙子可以含贻弄孙,就会懂得收敛些了。"
骊苇如也真的希望如此,因为她总是觉得,岑母不论什么大小事,都能将矛头指向她,是故意在针对她。
康言之难得会说这样贴心人的话,自那次刑场的灾变回府后,他整个人简直像一只自蛹中脱颖而出的蝴蝶,变成了另一个人样。
以前只要是他的母亲数落她,他绝对二话不说的对她恶言相向的怀疑质问,并叫她改进以遵守他母亲大人的话。
虽然岑母仍然不变,但是康言之的变化,才是最最重要的不是,因为要和她走一生一世的人,是这个目前牵着她的手不放的男人啊!
她举头睨着康言之,康言之不明所以的也斜睨了她一眼,奇怪的说:"干嘛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有说错什么吗?还是觉得我很帅?所以舍不得离开视线?"
骊苇如噗斥地笑了一声,将身子腻在他的手臂上紧贴着走,两人的背影,在开始下起雨的蒙蒙侯府里漫漫地走着,一点都未被这急来的雨给打得惊慌失错,反而更加的浓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