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通风报信
"什么,你们居然还没让翡翠写下投诉状告康言之,就把她给活活打死了?你这老糊涂,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老身也是一时没想到她会突然反悔,且个性执拗如此,竟因此咬舌自尽了。现在只能对上说她因为证词反复无常,公然篾视法庭,所以才用刑,结果不慎被打死了。"老知县嚅嗫的自圆其说。
"哼!说得还真容易!"岑琛横目向老知县一扫,老知县愕然向后倒退了一步。
岑琛说:"康言之若是送慎刑司,骊将军一定就会知道此事而出面救人,这样根本就无法致康言之于死地。"
岑琛尖锐的目光突然急遽缩成一条线:"趁那魏女尸骨未寒,把诉状写好让她押下指印,康言之的也比照办理。"他低头将墨绿色蟒袍拈了拈正,冷笑浮上他的嘴角:"只要康言之不要平安的被送到慎刑司,事情就好办多了。"
骊苇如自庭园里散步回厅,一走进门,就见到婉蓉居然拿着茶具走来走去,吃惊的走向她道:"婉蓉,你怎么起床了?"
"夫人,奴婢早就可以起身了,是夫人一直要奴婢多休息,才忍耐到现在的,骨头都快躺散啦。"婉蓉俏皮的嘟嚷着,"奴婢可没有那么娇贵。"
"傻阿头,要你多休息你还嫌累,当心等你痊愈之后,这孩子生了下来,就全丢给你照顾,累死你。"
"夫人母子平安,累死奴婢值得的。"她只要想起在水牢,骊苇如是如何不顾自身的安危救她,她今生便决定为了主子赴汤蹈火、死而无憾了。
骊苇如弹了一下她稚嫩的额头,不舍的看着她说:"以后不许再做如此的傻事了。"若不是她舍身救下她的孩子,现在这个肚子里,早就没有生命了
"夫人才是呢,夫人要吓死奴婢了。"
骊苇如握住了婉蓉的小手:"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害你挨了那一刀。"两人惺惺相惜的苦笑。
只是骊苇如的神色里,渐渐地黯淡了下来,结果现在,曾信誓旦旦说要不负于她、要扛起为人父亲责任的人,如今依然又故习难改、魂消云归楼,整日不见人影。
婉蓉这一刀,又是白挨的了。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远远就听到向来不疾不徐的房总管的叫喊声,他慌慌张张的跑进梨合阁大厅时,已气喘如牛。
"什么事啊?房总管?"每次只要房总管进来向她禀告事情时,就绝对没有好事,所以只要一听到这老总管的声音,骊苇如的神经总会跟着拉扯了起来。
而如今又见他慌忙成如此,更是一颗心跟着急到都要自嘴巴里跳了出来。
"侯爷不在云归楼里…侯爷他…他出大事啦!"老总管虽然上气不接下气的,但终于把话说清楚了。
"他出了什么大事?"婉蓉见他老人家说得脸红气喘的,连忙递了一杯茶给房总管顺顺气。
"他被地方官府的人给抓了起来,听说要押送到慎刑司去受审啦!"
骊苇如左脸轻跳了一下,紧蹙起眉,疑窦丛生问:"什么!他犯了什么罪吗?为何官府的人要抓他?"他常不在家,大家习以为常的也不疑有他,没想到竟在外头出了大事了。
"听说他为了一个叫翡翠的jin女,杀了一个八品巡府,所以才会被官衙的人给抓的。"
骊苇如的心头顿时凉到僵,因为这真的很像是他康言之会做出来的事,为了一个jin女,他至始至终,都脱离不了和那些风尘女子的恩怨情仇关系。
"这些讯息,房总管是从何而来的?"骊苇如问,地方官府若是在地方上,遇到牵扯皇族成员的案子,通常是不会将案情向外透露的。
这时,骊苇如才看到在房总管身后,远远的站着一个纤盈柔弱的女子,房总管回头招唤该名女子过来。
女子畏怯走到骊苇如的跟前,即一个跪下:"奴婢环儿,见过骊大将军。"
骊苇如见这女子形单薄影的瘦,皮肤白得如司目鱼肚,一点人的血色都没有,五官十分的深邃,不像是中原的女子,遂问道:"你是哪家人的女婢?为何会知道官府不向外透露的消息。"
女子声音细柔却明亮,她回道:"奴婢是岑将军府里的人,因为押解康侯爷的官府兵,是由岑将军专司派任前往押送,奴婢听到后,就立刻赶来向骊将军禀告。"环儿隐瞒自己其实是太子府婢女的实情。
骊苇如诧异:"岑将军!"这件事,为何连岑琛也扯了进来?
房总管恭身插话"娘娘,这个女婢说的应该是实话,因为老身昨天夜里曾去云归楼找过侯爷,但那里的妈妈桑说侯爷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去过那里。"
房总管恳切的又说:"老身后来跑回府要找门笙问清侯爷究竟去了哪里时?他居然已不见踪影,一直到早上,老身仍然找不到他。"
门笙失踪了?来了一个岑琛府中莫名其妙通风报信的女婢,骊苇如越想越不对劲。
"你既然是岑府的人,为何要做出这样出卖主子的事情?"骊苇如严厉的咤问跪在跟前的女子。
见骊苇如不信她,环儿连忙伏地,道:"回骊将军,奴婢并没有出卖主子,奴婢只是想救一个人,故而不得不铤而走险前来禀告。"
骊苇如目光一凛:"谁!不会是为了救康侯爷吧?"这康言之处处留情,难不成连去过两次岑府而已,又已留下一颗愿为他赴死的多情种子么?
"不是。"环儿斩钉截铁的回答,骊苇如着实松了一口气。
"是魅蝶,环儿想救身负重伤的魅蝶,请骊将军成全环儿。"环儿在地上猛叩头。
"魅蝶?"骊苇如异想不到问:"你和魅蝶是何关系?为何甘愿冒此危险来救人?"若是被她的主子知道她今天来通风报信,少说也会挨顿毒打,重则可能没命。
"我们两从小一起相依为命长大,我族都已被灭,他也是目前我唯一仅存的族人之一了,请骊军将大发慈悲让环儿进去救魅蝶,骊将军的恩情,贱婢将没齿难忘。"
骊苇如见她前方的额都叩破了,连忙道:"你起来吧。"环儿抬头惶惑的读取骊苇如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个所以,故还是不肯起身,眼下唯一这一条生路了,再拖下去,魅蝶的命绝对休矣。
骊苇如凛凛问道:"大夫都拿不定主意治好魅蝶,你就有能耐能治好他么?"
骊苇如昨晚悄悄的去看了一眼魅蝶,正在愁他的伤势引发的高烧,似乎连大夫都拿他没有办法,心里盘算今日太医来替她把脉时,也顺便请他帮魅蝶诊治。
环儿赶忙又叩首道:"可以的,将军,环儿绝对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
骊苇如应允了环儿,她那张白如面粉的脸,因为过于欣喜,竟立刻晕上了一抹彩霞般的红润,连忙和房总管急急的往别芍阁里赶去。
房总管带环儿去见魅蝶后,骊苇如就急着要更衣出门。
婉蓉担心的说:"夫人真要去拦劫囚车么?您身怀六甲,那么做,实在是很危险。"
"那女婢不是说人要等到明天早上才会押送,我先到那衙门里看看情形。"骊苇如想着此事和岑琛的关系到底有多深时,岑琛差点中毒身亡于康言之的那场闹剧,却突然记忆犹新的于眼前一亮。
旧恨加上新仇,难不成他们两打算那样没完没了的斗下去吗?但是,那次也算是康言之帮了岑琛一个大忙,只是手法卑劣无比。
这康言之真是自讨苦吃,难怪会让岑琛恩将仇报,反过来害他。
骊苇如牙一咬,唇都被她咬得发白,昨天一整天都不见康言之像苍蝇那般的黏着她,原来不是他不信守承诺,也不是又跑去云归楼继续醉生梦死,那才是最重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