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快马加鞭
五更天了,婉蓉连夜熬好的汤药,已被快马加鞭的被送到岑大将军的府中。
骊苇如一夜未眠,婉蓉送出药后,她也仍然坐立难安,拖曳着长长的锦裙,在阁房里窸窸窣窣的走来走去。
她多想亲自将药送过去给岑琛;她想亲眼看着他喝下药后,慢慢地恢复过来;她多么想陪伴在他身侧照顾他到康复。
但这些都是痴人梦话的异想天开,她一天没能离开康言之,就一天不能成愿和岑琛在一起,甚至于连要一起共赴沙场,都得有所顾忌的难以实现。
不知那药量是否足以解掉岑琛身上所剩下的剧毒?若是不够,那可怎么办是好?她真的要将康言之给捉拿下来,用水刑逼迫他说出解药的藏身之处吗?
想于起,骊苇如的双手几乎互相交扣的绞了起来,唇也被她给咬得沁出了血而不自知。
窗外的夜枭倏地凌空划过,身后留下高亮的凄厉叫声,伴着清晨的冷意,让人毛骨悚然。
岑琛曾对自己有过的恩,向自己倾吐过的情,在她的心底已经满溢了起来,那些年他们共同出生入死于战场的感情回忆,是无法说释然就轻易释然的。
骊苇如又一个转身之间,就狠心的下了一个决定,是的!她要救岑琛,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她决心要说到做到,动用她的权力,将康言之给拿下用刑,除非在那之前,他肯招供。
但对于她对那个陌生男人不多的了解之下,她觉得他不可能会乖乖的束手就擒。且即使她真的将他给拿了下来用刑,到时要如何向圣上交代?更像康言之所言,她要如何向世人交代?
即使她再有千万个能置自己夫婿于死地的正当理由,也抵不过一个杀夫救姘的不义,她骊苇如将受世人的唾弃与耻笑的。
今夜是如此之漫漫无尽,只是天边的鱼肚,已渐渐的在翻白,那一丝透出暗云迷雾的曙光,是否在告知黑夜将尽?
岑大将军宅邸里,吴总管伴着欲蒙还亮的天色,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岑大将军房里禀报:"老夫人,骊将军的贴身女婢,快马送解药来了。"
两个哭得双眼涨红的女人,又惊又喜得双双站了起身,岑老夫人这才回神连连对吴总管道:"快,快让她进来。"她万万没想到,骊苇如真的是说到做到。
婉蓉进门后,对岑老夫人福了福,正要行礼时,岑老夫人连忙扶住了她的手道:"礼别行了,快快将解药给将军给喝了,他越来越是不行了。"
不待婉蓉开口回应,手中的药,竟被殊媚毫不客气的一把抢了走,还狠狠的给了她一个白眼。
婉蓉张口结舌看着竟有如此无礼骄蛮的女子时,殊媚已同岑母扶起床上竟变了个样的岑将军,将小葫芦罐里浓缩的解药,小心翼翼的灌入岑琛的口中。
婉蓉也将心思放在岑琛的反应上,不想再和殊媚的无礼一般见识道:"那是用最后所剩的解药所熬制的,若是没有见效,恐怕就得再另寻办法了。"
婉蓉的语气充满心切与感慨,双手紧握的期待药快点发挥它的效力。
没想到,殊媚在听完婉蓉的话之后,满脸盛怒的转过身,箭步走近婉蓉,不由分说的即一个八掌掴去,斥骂婉蓉道:"你说什么?你居然说这药并不一定有效?没有效还要另想办法?"
婉蓉受这掌受得莫名其妙,不甘心的抬头回瞪着殊媚。
没想到殊媚见她以下犯上的瞪人,竟然还想再一八掌赏去,嘴里不断呖呖辣辣的叫骂着:"你到底知不知道岑将军活不过今天了?你居然还一副不干己的说那药不一定有效?你是想找死吗?"
殊媚并非自己的主子,婉蓉岂愿白白受此无端的辱骂,出手将殊媚的第二掌挡下来不说,还反手抓住了击来的掌,把殊媚给硬生生的拽于地上。
殊媚凄厉的惨叫了一声,手肘着地后,磨出一块鲜红的挫伤,她痛得竟大哭大闹了起来:"母亲,你看那贱婢,居然目中无人到如此境地,真的什么样的人,养的就是什么样的狗啊!真是残忍粗暴,好像还杀人不眨眼呢!"
心头焦烂儿子还未脱离险境的岑母,被这两个女子给吵得真是心烦气躁,反身对她们大吼了起来:"你们到底是够了没有?"
殊媚立即起身向岑母扑了过去,哀哀诉诉的哭道:"母亲,你看那贱卑居然让做主子的人流血了!这天下要反了是么?"
"你才不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的主子是骊将军,要反什么反?"婉蓉不卑不亢的反呛回去。"而且奴婢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的把实情告知岑老夫人,你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出手打人。"
"是啊!打狗要看主人,我倒忘了你服侍的主子,是个男不男、女不女,不懂三从四德的大将军!你说那药恐怕无效又算什么实情?根本就是一副不想负责的推卸责任罢了!"
"我们骊将军若是不想负责任,又何需半夜熬药到五更,立刻又将熬好的药送来给岑将军,你说话要平心而论行不行?哪来这么不讲道理的番婆子啊?"
"你居然胆敢骂我番婆子?你…"殊媚正要开口,话却被怒不可遏到满脸通红的岑母给狠狠的截断:"你们再如是吵下去,叫我儿子如何疗伤?"
"母亲,那贱奴口出恶言吶!"
岑母心一横,看向候在一旁的老仆人,命道:"吴总管…"。
"嗯,老奴在。"
"把骊将军的女婢压到禁室,等岑将军醒后再做裁决。"
婉蓉顿时像被一道晴雷给劈中,向后踉跄退了一步,她是来送药的,怎么会一瞬间,竟变成被囚禁的阶下囚了?
"岑老夫人,你不能将奴婢给关起来,奴婢并没有做错什么!还得回康候府向骊将军回报岑将军的状况呢。"
岑母却板起一张比翻书还要快的脸,指着婉蓉的鼻子怒道:"你这奴婢的话还真是多啊!先掌嘴二十,再带到水牢里!"
"啊!"婉蓉惊骇大叫时,一个侍卫已在她身后箝制住她,另一个侍卫拿着木尺板,狠狠的开始往她嘴上无情的击去,不稍片刻,她的嘴与下颚被打得又红又肿涨,血自她嘴里不断吐出。
刑行完,婉蓉已被打得魂不守舍,目光空洞的望着众人。
岑母还不依不饶的说:"岑将军若是不醒,我就要你的命。"
殊媚得逞的笑得狐媚,两颊甜美的酒窝,都要陷出蜜来了,婉蓉被两个进门的侍卫给压了下去。
吴总管却趁机在岑母耳边低语道:"老夫人确定要囚禁骊将军的贴身女婢?毕竟少爷还未脱离险境,还需要靠骊将军帮忙啊!老夫人想罚那贱婢报仇的话,何不等少爷醒了之后再作打算也不迟啊?"
吴总管垂首哈腰的说,他忧心忡忡的又看了一眼床上,已被折腾得宛如一片残叶的岑将军。
岑母敛了敛刚带剑的目光,口气缓和了些许的说:"就是知道琛儿还未醒来,我才没有立刻杀了那贱婢,不然我早就让她不得好死,那骊苇如,居然让我的琛儿受这等的苦,只杀她一个贴身贱婢,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吴总管听了岑老夫人的打算后,毕恭异敬的没再说什么,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