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猛虎
一想于斯,康言之就是觉得胸口有把爪子在绞着他的心,想到自己真的差点成了龟公,气得连家都不想踏进一步。他更害怕若是府中二老知道这件事后,绝对会让那个好不容易得以平静的家,再度招来一阵腥风血雨的变挂,光想于此,他越加的郁闷。
康言之闷闷不乐的跺步,竟不知不觉得又走回三皇子梁景辙的敬和大殿。
赵王见到康言之又折回,神色先是颇为吃惊,但随即又一派轻松地跟着大家一起喧闹,但赵王看得出康言之是在强加欢笑,忍不住的揶揄的嘲弄道:"怎么?我们的康侯爷没有翡翠这位红颜知己、又得不到家里太座的眷恋,成天往这义和殿里泡,难不成是爱上了我这个赵王了不成?想换我当你的红粉佳人?"
"哧!"康言之嫌恶的用巴掌推开赵王凑过来的脸,赵王早已有些醉意,显得有点语无伦次,最后,还一脸恍然大悟了什么的道:"莫非,康王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么醉翁之意?"康言之装胡涂的挺起胸腔怒道:"来你的义和殿,不是为酒,不然会是什么?"
"我想,你是爱上了我们的魅蝶了是吗?"赵王一语戳进了康言之的心崁里,他虽然无法接受男色,只是,魅蝶的确是深深的勾住了他的魂魄,似乎只要看过那男子一眼的人,都很难不被他给迷住的。
但是康言之,却只是很想再见魅蝶一面,他也像凡人一样,欣赏魅蝶的舞技、赏玩他如妖精般娆美的外表,至于那副五呎之躯的男儿身,他还是敬谢不敏就免了吧!
"可惜啊可惜!魅蝶被送回东宫去了。"赵王不咸不淡的脱口而出。
"啊!怎么这么快?"康言之着实不甘心,稍早他满心想着骊苇如会不会抛下自己的事,根本无心好好观赏魅蝶的舞姿,奇怪问道:"你不是说他已经不受太子的宠爱了吗?"
"太子不爱,但他餐宴酒席的座上贵宾们,可还是用得到的不是?"赵王斜斜的睨着康言之又道:"康侯爷既然对魅蝶那样念念不忘,何不干脆多到太子府上走动走动,不就也成了东宫里的座上佳宾,要见到魅蝶,又有何困难?"
康言之奇怪的啧了一声,反问他:"你和太子不是向来是世仇?这风向何时让你也转向东宫,我竟后知后觉。"
康言之眼朣一缩,缩得细长锐利,紧迫的盯着赵王继续说:"莫非是赵王老了,雄心壮志顿了不说,连当年弒母的深仇大恨也都忘了,甘脆来个趋炎附势,求得安享天年?"
"哼哼…"赵王冷笑几声,他虽醉了,但那几句话忆当年的仇恨一冒出头,仍让往事,从他的醉意之中脱颖而出的鲜明,他感慨道:"忘了吗?只是那道伤口深入骨髓,每逢下雨、清明端午中秋、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椎心刺骨的发痛,想忘,也忘不了。"
康言之听完赵王满是怆然的陈述后,撇了撇嘴道:"那么本王,就更加猜不透赵王心里的想法了。"
"难道康侯爷都不曾见过皇上是如何对太子的腻爱吗?而且不仅仅是太子,对于范贵妃,更是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若是我们不与虎谋皮、和他们虚与委蛇的度日子,那该如何明泽保身呢?我们津国,快要走向商纣一途矣。"
康言之看着他漫漫的说着朝局,看进了赵王的眼里,印着满是自己如今面对世事的影子。
出了歌舞升天的义和殿,五更天的风飒冷,天空已慢慢翻出鱼肚白,康言之和狐群狗党也曲终人散,带着疲困与厌倦,讪讪的走进紫色的暮光之中,康言之走出偏门曲折的九转回廊后,便信步于庭园假山里。
康言之双手拢在袖子里,离开了赵王的义和殿,脑子里还在搅动赵王对他说的那些话,但他还是想不透,以赵王原本那刚烈彪悍的性子,当真已屈服于太子膝下?如今看来,似乎好像也是那样,毕竟,太子的势力,已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
康言之在假山旁看到一个倒卧的人,不疑有他,立刻向前查看,昏迷中的人,远看衣衫褴褛,以为是个宫人,没想到,竟会是他原先一心想见之人,魅蝶!他如一片残破飘零的落叶,苍白如蜡的躺在山下平迭的石板上。
此时四颗亮如汤圆的眼珠子,在石山后的缝隙悄悄地看着康言之,然后那些眼珠子很快即一闪而过,康言之警觉抬头,恍若间似乎查觉到了山后的动静,大声疾呼:"是谁在那?"
当康言之绕到重重石头后方找人时,并无一人,康言之只得悻悻然的走回魅蝶的身旁。
他手抚着下巴细想:"如此美之人,居然有人下得了如此的重手,但会是谁干的呢?他不是太子身下的人,谁敢对他轻举妄动?"
康言之蹲下身捂了他的颈脉,见魅蝶只剩俺俺一息微弱的脉动,便一把将他扛于肩上,走向僻壤的偏门,离开皇宫。
策马游走于郊外,康言之将重伤的魅蝶挂在他前方的马背上,魅蝶的血一路滴进他们走过的脚步里。
他犹豫着是否要带他回康候府?他忧心此人该不会又是另一个太子对付他们的明枪暗箭的武器?
马蹄声以一种规律有致的答答声走在林子里,却没发现,身后正跟着一个悄无声息的娇客,娇客小心的在草丛间踏出稳重却轻盈的步伐,血的腥膻充斥他敏锐的鼻翼,一双锋芒如剑的眼睛,在灌木丛中停驻正要伺机而动。
马儿煞时脚步一阵局促不安原地踏步,康言之吁的连忙安抚牠的情绪,结果牠竟嘶地咯噔前脚高举、马头上扬,硬生生的将马背上的两人给甩下了马,一片如地毯般毛茸茸物体,向他们两腾空扑来。
老虎!牠龇牙裂嘴的虎头,雷霆万钧迎面扑向倒在康言之身旁、血淋漓的魅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