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殿堂 - 将军在下,夫人在上 - 扶寂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二十二章殿堂

"若当下对骊苇如下的是剧毒,整个案子也不至于拖沓至今,还让圣上对我们起了疑心。"范贵妃慵散的卧在贵妃椅榻上,一只黑鹭自水漟里忽地振翅而起,啄在长喙中的鱼儿,鱼鳞在日阳中挣扎闪动。

"母亲请放心,所有的管道都已疏通,儿臣自信在任何一关卡上都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李总管平日欠发军费的尾款,除了骊苇如外,其余的将军也都配合签收,购进之奇珍异宝,也都是透过巨贾游哲睿进行买卖交易,赚得的利益当下即分配,全然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连账册我们都省了,还能查到什么?"

太子句句稳固,徐徐向他的母妃解释。

太子梁承誉身形高挑韧健,深目薄唇,眉目舒展,脸上总带着一抹平和的笑意,让人有亲切之感。

然后,太子的神情,却倏地如变色的风云,从眼里射出冷冽道:"只是这条财路,往后再也无法使用,还必需断得一乾二净。"

"当然要尽早断绝,"范贵妃唇边突然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当日皇上是特意把我叫到大殿上,有意无意的指着骊大将军的鼻子警告,却更像是在指桑骂槐。"

"这骊苇如如此难以驾驭、冥顽不灵的人,她又掌握重兵,一直到今,我们还是无法判知她对你这新王,将来登基后,是否会心悦臣服的府首称臣,此人一日不除,本宫实在是一日无法安稳。"

"当日于长谒阁只对她下迷药,本是誉儿慈心,还另外安排了对骊苇如有意的岑琛在场,想成全他们两,让骊苇如成为岑大将军的人之后,能一同驾驭两大主将,为我们在军权上巩固实力。没想却半路杀出个呈咬金康言之,给坏了好事。"

"这事世难料,也非全能掌握在我们手中的。"太子却反而比范贵妃宽心,看得阔达了些,向来处变不惊,也是他沈稳内敛的心性。

说到于此,范贵妃顿了顿,原本严肃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些道:"但你父皇也算是用心良苦,只是以此方式来警告我们,若是没有任何证据露出马脚来,我看你父皇也无意查办到底,大可放心。"

范贵妃拢了拢发髻上的碧玉七宝玲珑簪,它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随着范贵妃想起身,而微微的摇曳,太子连忙起身扶她,待她全然坐正后,并奉上一杯玫瑰热茶。

范贵妃端起茶碗,徐徐地吹散杯中热气,一身玫瑰紫千瓣菊纹袍子,在她的动作中摩挲细响。

此时,一个女官上台阶禀告:"禀贵妃娘娘,太子内侍有急事求见。"

一个内侍断然不顾深宫礼仪,急急如令的贸然求见,当他被准许进芙蓉宫见太子时,惊天的向太子禀报:"殿下,稍早康侯爷不知何故,突然派了一队人马,将游府团团围住,不知在里面搜刮到了什么?目前康言之已进殿,向皇上禀奏去了。"

"什么?康言之?"太子不敢置信的站起了身。"你说的可是那个日日只懂在云归楼逍遥快活的闲散侯爷康言之?"

禀报侍卫面有难色的点点头。

范贵妃脸沉得如一汪寒潭,语气却淡然道:"这人生性潇洒风流,性情爽直,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耍弄心眼和心机,对权力也从不班门弄斧的,怎会有那心智,想到要去围堵游府宅院?"

"看来是狗急跳墙,因为此案,干系到了他的夫人骊苇如。"

一道皇上宣太子进殿的口喻,却突然从外殿一路传来。

原本还闲散无危机意识的母子两,突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两人不觉一阵面面相觑。

太子虽忧心忡忡,但表面上却仍如往常那般的泰然镇定,在奉旨进宫这一路上,脑汁却已开始极尽翻绞,锦袍中也藏不住的冷汗直透,但他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皇上此刻宣他的用意,他应该在游府也并没有遗留下什么把柄才对。

"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见召,有何吩咐?"进入大殿,太子都还未见皇帝脸上的表情是喜是怒?就赶紧伏地行礼。

一面军符,顿时火辣辣的迎面砸在太子的脸上,太子痛得闭缩了眼,好一会儿才张开,看清掉在他身旁的那道符令。

"看你怎么解释?"老皇上气得青筋四爆,脸上的肌肉已控制不住地抽跳:"为何你的太子军符,会在游姓商人的府邸被找到?而且那游姓商人,满屋子被关岭没收的宝物商品。"

太子在那喝斥中战栗了一下,正当他要开口时,抬眼却被面色阴沉的文帝投来的凌厉目光,振慑的又缩了缩下巴,脑中顿时一阵浑沌。

"你收买内务府李总管,挪用军费私下扣关物品,变卖营利,你说,到底有多少官员与你一起分赃?你说啊!"

老皇帝气到浑身发抖:"你身为东宫太子,眼下民间蝗害严重,你不知体恤人民正受苦受难,却贪赃枉法拿攸关国家安全的军费,只图一已之私利,只为享受荣华富贵。还兔死狗烹的杀了李总管灭口,将罪嫁祸于一代忠良骊将军,你…"

文帝越骂越来气,眼里几乎喷出火来,一口气卡在咽喉突然顺不出来,顿时咳得面红耳赤,萧公公和太子连忙向前为他拍背想帮他顺气,文帝狠狠的推开了表里不一的太子,跌坐于龙椅上,仍然咳个不停。

这突来的缓冲,反而让太子冷静了下来,灵机一动,语气坚固的说:"父皇,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儿臣曾向上禀奏过,太子府中有一军官逃跑一事,儿臣想,那面军符,应该是那时,被那逃跑士官一起带走了,所以如今才会落于游宅府邸的。"

"你说什么?"原本气榻于龙椅上的老皇帝,愕然自椅子上爬起:"你说那面军符之前就跟着那位士官不见了吗?"

"是的,父皇。"太子更为坚毅的回答,波澜不惊的表面下,却已汗水淋漓,这个借口说不说得过去,全在皇权的一念之间了。

在这条线之下,他今天只要跨得过去,登上皇位,就指日可待,否则,他和母妃多年的心血,将在今日全付之一炬,永远被打入地狱。

"这么说来,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皇帝的表情,好像比太子还要松了一口气。

"父皇,儿臣身为太子,已深受皇室恩泽,岂会为如此蝇头小利所迷惑,动国之根本军费的歪脑筋呢?这岂不是辜负了父皇对儿臣一片的拔擢,和自小以圣贤待人处事为鉴,对儿臣的殷殷教诲了吗?"

太子伶牙俐齿的长篇大论,唬得文帝也深受感动,还为自己没细查厘清证物的来龙始脉,就怀疑自己的儿子而深感愧疚。

皇帝老态迷蒙的眼里,却始终未发现,太子瞇起的眸子中,暗藏着一道随时会向他出鞘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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