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知青与混混10

“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孟玉书站在考场外揶揄道。

天儿挺热，江野执意要来送，当然孟玉书也没真心想拦。还没到进场时间，外边站着挺多人，放眼望去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江野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我不紧张，我是热的，你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我也不紧张，该复习的都复习过了，剩下的就交给天意。”

孟玉书看得挺开，主要还是自信，爹妈都是大学老师，他从小学习就好，下乡也没几年，要捡起来太容易了。

考了两天江野就陪了两天，大部分陪考的都是家人或者好朋友，这俩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什么关系要陪考。

考完之后又默契的回到正常的生活节奏，只是一个在沟通沿海的路子，一个在收拾家里要带走的东西。

录取通知书送来的时候江野已经确定了那边的生意，巧得很，孟玉书上学也在那个城市。

六个知青考上了四个，还有两个已经在村里安家，通知书下来这天知青点难得奢侈一把做了一大桌好菜，甚至还有一瓶酒。

孟玉书回家的时候状态微醺，大致清醒，但反应比平时慢，情绪更外放。

他凑到江野面前问：“江同志，你开心吗？”

一双黝黑的眼睛直愣愣盯着人不眨眼，直到人家点头才哧哧笑起来。

“我也很开心，特别开心。”停顿片刻他又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开心？”

江野低声笑，头一回见孟玉书这样，喝点酒就开始剖析自己，他顺着问：“那你为什么开心？”

“不告诉你，这是秘密。”

江野就直勾勾看着他，孟玉书往哪边躲他也跟着往哪边动，直到孟玉书上手把人摁住，不满地说：“不告诉你。”

江野真就老实了，他倒也不是非要问个明白，就是觉得挺有意思，逗着玩玩儿。

两个年轻人一起从山窝窝辗转到了前途启航的地方，学业忙事业更忙，每天都在和人玩心眼子。

一个周末孟玉书没打招呼自己转悠着去了江野留的地址，可能是默契使然，孟玉书刚腾出一只手要敲门，门从里面开了。

门内门外两人都怔愣一瞬，孟玉书把菜提起来晃了两下，笑着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江野接过菜，侧身让人进门，有段时间没开火的厨房终于履行了一次使命。

厨房里混着烹饪声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声，有种忙碌后的安稳。

孟玉书这一出搞得像是来认门的，临走前主动要了把备用钥匙，有空的时候就过来一起吃个饭。

后来发现江野实在太忙，一个人过得太粗糙，吃饭着急不说还经常赶不上饭点儿。孟玉书只好跑得更勤，专门饭点儿去盯着人吃饭。

有时候太晚了赶不及回学校就在客厅对付一晚上，时间一长江野家里又多了许多孟玉书的东西。

后来干脆在卧室里又加了一张单人床，两人又回到了在村里的相处模式，上学的上学赚钱的赚钱，互不干扰。

孟玉书这一学期过得很充实，除了上课、盯江野吃饭，还找了一份兼职。虽然学校每个月有补贴，他之前也存下了些钱，但钱这东西谁会嫌多。

他本来也是个没家的，寒假住在江野这里没挪窝，又多找了一份兼职，每天早出晚归几乎赶上江野的作息。

眼看着年节氛围越来越浓，贴春联挂灯笼，两人又默契的没提过年要往哪去，开始往家里倒腾装饰和年货。

爆竹声响起，欢声笑语弥漫整个城市。

“新年快乐。”

“岁岁平安。”

两个人坐在桌前碰了个杯，一饮而尽，开始扫荡下午的劳动成果。

“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三个年。”孟玉书说这话时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瞳孔里映着一个人的倒影。

江野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嗯”，这也是爷爷去世后他认真过的第三个年，一个人的那几年过年也没什么意思。

“我们还可以一起过很多年吗？”

孟玉书好像是喝懵了，他说很多年，不是很多个年，听起来像是每年每天都要一起过。

江野伸手又碰了个杯：“可以过很多个年。”

“不止过年。”孟玉书拽着人胳膊不撒手，一味强调，“不止过年。”

“不过年过什么？”江野又吞下一口酒，压下心里时不时冒头的念想。

孟玉书好像又清醒了，眼神看起来很专注：“过一辈子，行吗？”

“过一辈子？”

孟玉书按住江野又要倒酒的动作，自顾自拿起酒喝了一口，凑上去，辛辣在唇齿间蔓延。

他稍稍后退，舌尖勾走不小心溢出的酒水，执着地问：“过一辈子，好不好？”

江野没应好还是不好，就按着人后颈不撒手，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把人往怀里搂箍得死死。

两人就这么搂着睡到了第二年。

江野少见的又做了梦，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昨晚忘记拉窗帘，转头就能看见外面四处亮起的灯笼。

他轻手轻脚下了床，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没想起梦里的内容，就感觉好像什么东西从心里连根拔起。

回头看了眼床上睡得正香的人，轻声合上窗帘，又小心翼翼躺回去，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再睁眼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伸手一摸，凉的。江野掀开被子要起来，不小心剐蹭到床单，顺着看过去，手腕上多了只梅花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