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社牛师兄与社恐师弟07
孟玉书这个人自带buff，轻易就能牵动陶让的情绪，一句话驱散伤悲，一句话激发委屈。
就像小孩儿摔倒了有撑腰的大人在才会哭，陶让难过了有师兄关心才会表露脆弱。
陶让张张嘴没出声，飞快看了孟玉书一眼又垂下眼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怎么美化都掩盖不了他从现在开始没有家的事实。
孟玉书稍微调整坐姿把陶让整个人裹在怀里：：“不想说就不说，什么时候想说了师兄都愿意听，陶小让，你不是一个人。”
他无意要求陶让揭开伤疤给他看，也不是非要立马知道原因，只是希望陶让想说的时候能想起他，他愿意倾听，任何事。
陶让蜷缩起来双手搭在孟玉书左胸，掌掌心感受到稳健跳动，不安的小兽寻到安全感来源、
他说：“师兄，我没家了。”连一个名义上的家也没了。
孟玉书懵了一瞬，脑子闪过无数节假日出行车祸事故，爸妈弟弟一起没了？一个不留？
但很快打结的脑子又理顺，人没了应该不是这个反应，光哭没用得赶紧回去，只哭不提回家，怕是养父母又搞骚操作。
他搜肠刮肚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该怎么安慰：“陶小让，人和人的缘分是有限的，你只是和那个家缘分尽了，但我们的缘分才刚开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们会有新家。”
算得上一句沉重的许诺，孟玉书虽然有时候爱玩，脑子也不是特别清醒，但在成家这件事上属于传统那挂。
他知道谈情说爱和成家是两码事，但如果是陶让的话，他希望谈情说爱是他成家也是他。
说起来他和陶让认识的时间不算长，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年，谈恋爱时间更短，不到两个月。
现在提到成家或许在很多人眼里是画饼，但孟玉书坚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和羁绊不以时间为衡量标准，有的人看一眼就入了心，有的人锁在一个屋子十年也不见得会有感情。
缘分两个字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压在陶让心头，是这样的，他和那个家缘分尽了。
他听说过，当初领养他是因为养父母一直怀不上孩子，算命的说他们没有子女缘，但领养一个有兄弟缘的孩子可以破局。
他和养父母因为弟弟缘聚，也因为弟弟缘散，其实从弟弟出生后他们的缘分就在不断变浅，直到今天终于彻底断开。
其实早就该散了，或许是他成年那天，迁出户口那天，自行负担学费生活费那天，这些年，是他们的面子和他的拧巴在强行续缘。
陶让一直逃避的事实，终于在今天避无可避，如今只能迎头猛撞，把伤心难过拧巴懦弱都撞碎了，拼成坚实的盾牌，继续前行。
陶让的沉默让孟玉书思绪拧成结，不知道是该保持安静陪着他还是该说点什么安慰他，亦或是讲点笑话逗他。
最后他只憋出一句：“陶小让，饿不饿？”
“饿了。”
“要不叫餐送到房里吃？”孟玉书话没说完就摸到手机打电话，点了烧烤小龙虾，吃点辣的刺激一下心情应该会好些。
陶让忽然吱声，在电话挂断前提需求：“还要啤酒。”
其实他不是很喜欢喝酒，啤酒苦白酒辣红酒贵还品不来。但念头就是一瞬间冒头，喝点酒会更好说话，胆小鬼需要额外勇气加成。
夜风微凉，吹走一些彷徨，泡沫涌现又消失，啤酒罐碰撞，陶让眉心竖纹更明显，一口酒含在嘴里久久没能吞咽。
孟玉书本就没关上过的话匣子彻底摊开，他拎着啤酒罐敬残月：“陶小让你看，月亮不会一直圆，星星不会每晚都出现。”
陶让抬头看去，月亮悬在海上，莹莹光辉清冷惹眼，焐热的酒顺着喉咙流至肺腑，他鼻腔挤出一声“嗯”。
“陶让。”孟玉书叫他，模糊又清晰，“但是我会努力一直在。”
“师兄，其实我是在为自己哭。”陶让看孟玉书很久，忽然自嘲地笑笑，“总是要去贪求明知得不到自己的东西。”
“我不是那种特别有学习天赋的学生，但作为学生唯一能拿出手让人另眼相待的只有成绩，所以我每天十二点睡五点起拼了命的学，就为了能在养父母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陶让想起那时觉不好好睡饭不好好吃，无底线牺牲身体挤压时间学习却不是为了个人前途，当真是为那时孤注一掷的自己难过。
固执的认为自己足够优秀就会得到弟弟同等待遇，却忘了需要额外付出才能得到的同等本质上就已经偏离。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各有命，有些人出生就拥有父母无私的爱，有些人拼尽全力也得不到一点施舍。
他笑得苦涩：“我拿了中考市状元，高考市状元，沾沾自喜觉得可以扬眉吐气站在他们面前看他们懊悔对我不公，但事实上只得到完全而绝对的漠视。”
过了很久他才明白爱的对立面不是恨，是漠不关心这句话的含义。
即使他站在显眼处，发着耀眼的光，他们扫过他时眼里是空洞，和扫过任何一处空气没有任何区别。
陶让又喝一口酒，目光飘得很远：“我有时候分不清那点破烂情绪是在为自己唱独角戏的难堪不甘还是在为一个得不到爱的孩子叫屈。”
或许最难过的是，明明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却还要捂着自己眼睛，甚至渴求别人也陪他演一场大爱无私的假戏。
就像买了一份坏掉的饭菜，明明应该丢掉再买一份好的，可他偏要供起来日复一日强求饭菜变好。
最后饭彻底烂掉，他也一直饿着肚子，还要怨饭菜没有灵性，没放过饭菜也没放过自己。
陶让眼里盛满了迷茫、挣扎和莫大的悲痛：“师兄，我在为自己难过，为什么我从来不放过自己。”
他们早就表露了态度，是他亲手打造了名为爱的牢笼，是他自愿上锁，也是他一厢情愿认为一定要得到爱。
他视线已经模糊却还在笑：“师兄，连我都没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