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罗刹与祭司08

什么记不记得？

姬央歪着脑袋思索，眼神迷蒙但话中意思却很明朗：“啊，记得，娶你回家讲故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一个神志不清，一个心怀鬼胎，两个人就这么跳过花前月下互表心意海誓山盟，三言两语稀里糊涂定下婚嫁大事。

辞旧迎新之际瑞雪纷飞。

孟玉书捂着脑袋坐起来时窗外已是冰凝雪积，反射的光线让屋里格外亮堂。

他捏着鼻梁回忆，只能捕捉到一些零碎片段，拼酒，洗鞋，拥抱，最后的画面停在姬央闹着要包饺子。

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

孟玉书暗骂一声喝酒误事，烦躁的抿唇，起身动作陡然僵住，他探出舌尖扫过嘴唇，瞳孔不自觉放大，他们昨天亲嘴了？

他手指本能抚上唇角轻蹭，努力回味当时感受，半点儿印象都没有。

孟玉书匆匆翻身下床往外走，激动懊恼的情绪在看到隔壁紧闭的门板时冷静下来。

他停在原地没有动作，冷气涌上来顺着毛孔沁入五脏六腑，伤处强烈的刺痛散开身体忍不住瑟缩。

孟玉书惊觉他穿着里衣就跑出来了，又搓搓手臂缩着脖子往屋里跑，被被窝残存的热气包裹后满足长叹。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愉悦让孟玉书精神亢奋，他摸出一直暖在被窝的衣服穿上，不会扎辫子就随意束了高马尾吊在后脑勺。

穿戴齐整的孟玉书出现在灶台，对着黏糊糊的面团和地上凌乱的白色粉迹奔腾热血微微凉。

他闭了闭眼重重呼出一口气，眼神坚如磐石，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不过是包个饺子，小菜一碟，易如反掌。

姬央顶着炸毛的头晃悠出来找水喝，被扑鼻的香气勾起馋虫，肚子咕噜得厉害。

他半眯着眼睛循着香味摸过去，抵在孟玉书后背打哈欠，含含糊糊问：“什么东西好香啊？”

“饺子。”

孟玉书忙得两手不空一只眼睛盯一个锅，只抬抬肩膀表示回应。

姬央醒之前他设想过无数可能会出现的场面，比如酒后胡话当不得真，亲一下而已都是男人没什么，更甚者直接把他赶走。

唯独不是这样亲昵自然地靠着他软和地问在煮什么。

但他现在不太有勇气问姬央还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果然碰上感情人就会变矫情。

姬央似是醒了神，捋着脑袋往外走，听动静应该是打整自己去了，少年对仪容格外在意，一点不糟蹋与生俱来的好皮囊。

几乎是同时，姬央扎好小辫，孟玉书饺子出锅。

“坐好别动，手干净的再弄脏了。”孟玉书努努嘴示意姬央坐下，将一碗圆圆滚滚的饺子放到他面前，又折返去端出两碟小菜和姬央天天都要吃的米糕。

姬央撑着下巴等孟玉书落座才拿起筷子开吃，醉酒后真的好饿，他胡乱吹了几下就吃下去，烫的龇牙咧嘴也不肯吐出来。

这架势看得孟玉书怀疑他三天三夜没吃饭，刚出锅的饺子可不是一般的烫人。

他把米糕推过去：“实在饿了先垫垫，烫着舌头难受。”

这话一出姬央脸色又古怪起来，他不自在地侧身，舌头下意识顶牙，不小心咬破了。

怕孟玉书再说出点什么，姬央夹着米糕大口大口吃，就是不和孟玉书有眼神交流。

大年初一早饭吃得简单，重头戏在晚饭，孟玉书和姬央下午一直在灶间转来转去忙活。

虽然只有两个人吃，但丝毫不敷衍，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天上飞的荤的素的热的凉的都不缺。

天色逐渐暗沉，饭菜早早就摆上桌，两人面对一桌菜一时不知道是人吃菜还是菜吃人。

眼瞅有些势单力薄，姬央把在窝里睡觉的赤蛇拎出来摆在桌角，情况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像是蛇大王领着小弟们报复来了。

他索性眼不见为净，把懵逼的赤蛇又扔回窝里。

孟玉书默默把剑拿过来靠在桌沿撑场面，总算是好那么一点。

这大好的日子，两人谁也没提温酒，桌上只摆了一壶花茶。

孟玉书以茶代酒举杯敬姬央：“新的一年，平平安安。”

姬央握着茶杯的手一紧，抿唇回敬：“都平平安安。”

这话说得孟玉书多看了他两眼，总觉得语气奇奇怪怪，但姬央面上很自然看不出哪里不对。

他没多想，提着筷子先拿红烧鱼开刀，第一筷子夹给姬央：“尝尝外面的做法合不合你口味。”

姬央目光一转，朝蒸羊肉下手，夹到孟玉书碗里：“吃草药长大的羊肉质比较好。”

你来我往非常公平，只是略微超出了好兄弟界限，孟玉书压制着不让嘴角弯得太嚣张。

这一晚上过得还挺平静，两人都没喝酒很清醒，没有出现胡言乱语、行为失控。

然而有时候表面平静是在背地里酝酿悄悄酝酿大事。

所谓偷风不偷月，屋外阵阵风起，擦过枝桠发出细碎声响，屋里一墙之隔两个人影鬼鬼祟祟摸黑挪动。

……空气忽然安静

两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尴尬不失礼貌的光芒，两个人扶着墙面面相觑讪讪发笑。

“那个……月色挺好。”孟玉书摸着后脑勺语塞，“晚饭口味有点重，起来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