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罗刹与祭司07

姬央生气吗，生气的。

他等了足足一月有余的新鞋才穿一天不到就留了只脚印。

孟玉书真的很流氓，他都没有回应，还踩那么多脚，无耻。

最气的是他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点点隐秘的窃喜。

真的很莫名其妙。

想着他斜眼瞄靠在柱子上的孟玉书，不自觉审视起来，从头到脚一根头发丝儿也没放过。

身材勉强算得上是人高马大，相貌也还马马虎虎成，长发如墨，剑眉星目，鼻如悬胆。

嘴，嘴看起来很薄很软很好吃。

姬央被自己狂放的想法惊到，窝在铺了兽皮的宝贝摇椅里手脚发热，完蛋，肯定是吃坏东西中毒了。

孟玉书眼瞧姬央脸色变幻十分精彩，闹不明白他在琢磨啥，心里有些打鼓，追问道：“生气到不搭理人了？”

那张嘴还在一张一合叭叭，姬央不由自主想象吃到嘴里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比蜜果更甜。

孟玉书眼瞅着是真不愿意搭理人了，挺直脊背站端正，往前挪了一点点：“别啊，我错了还不成。”

他就是觉得江湖儿女扭捏作态不像样，中意就要大大方方争取。

压缩的距离将姬央从胡思乱想中拽出来，他眼神飘忽打转，欲盖弥彰道：“你把我鞋踩脏了我还不能生气吗？”

俨然是没注意孟玉书在他走神的时候已经跳过问询一个人演到下一环节。

但没关系，孟玉书识相地不拱火。

“能能能。”他顺着姬央说，“我给你刷干净。”

姬央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打着哼哼在摇椅上翻面儿，留给孟玉书一个圆润饱满的后脑勺。

见状孟玉书又支棱起来，不拒绝就是同意，同意就是满意，他得寸进尺试探：“你只为鞋生气？”

这话其实有点奇怪，乍一听很欠揍，好像姬央生气是件什么好事，应该多多益善。

姬央头一回讨厌自己聪明的头脑，不想回答孟玉书隐含深意的话。

虽然孟玉书人不错，但他还小不想成亲。

没得到回答孟玉书也不敢再吱声，咄咄逼人会讨人嫌，一时间屋里只有炉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姬央惯是爱热闹的，他原本还打算除夕守岁可以继续听故事，可眼下诡异的气氛他有点张不开嘴。

但好像把人晾着也不大好，是他邀请人一起过年的，这样显得他欺负人。

孟玉书不知道姬央心里小九九，搬了小木墩坐在炉火边温酒，长夜漫漫还是找点事做打发时间。

姬央就不是个安静的性子，很快他就把那点不明来由的别扭抛之脑后，翻身面对孟玉书喋喋不休。

至于踩不踩脚生不生气的，两人默契的翻篇儿不提。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点酒，孟玉书今晚兴致好像格外好，衣摆一撩摆开阵势耍剑，端的是放荡不羁意气飞扬。

破风声中剑影寒光，迅捷无伦，气势如虹。

姬央看得两眼放光，拍手叫好，不知不觉间一壶酒下肚，脑子开始晕乎起来。

醉酒的人不讲道理，情绪格外显露，窝在摇椅上一会儿痴笑一会儿瘪嘴，还不满椅子的晃动无能狂拍。

拍够了他眯着眼睛站起来，直直走向孟玉书，在孟玉书玩味的注视下一把抢走长剑，照猫画虎舞动，丝毫不顾及在场活人的生死。

活人自觉躲在角落欣赏杀伤力非同一般的表演，剑虽舞得七颠八倒，但架不住执剑的人颜丹鬓绿唇红齿白勾魂摄魄。

表演没有得到反馈，姬央像模像样一个剑花收势，气势汹汹逼近唯一看客，一字一顿：“我给你鼓掌了。”

孟玉书绷不住笑无奈抬手，掌声清脆。

姬央似乎不太满意，手腕翻动剑指咽喉：“我不好看吗？”好像孟玉书敢说不好看他就一剑捅个对穿。

孟玉书眼里闪过一丝愕然，随即闷头低笑几声，一本正经夸人：“神清骨秀，松风水月。”

他有那么一瞬间庆幸自己听的说书够多，扒拉扒拉也能翻出两个像模像样的词表现一番。

姬央表情怔怔，眨巴着眼睛认真思考，语气特别真诚：“什么意思？”

“……”孟玉书难得噎住，“说你好看。”

“谢谢，你也不赖。”姬央骄矜颔首，认真点评，“但比我还是差点。”

他可是全族公认的最俊俏的男子。

孟玉书很认同，他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各种风格的美男，让他一眼惊艳的姬央是独一个。

惊艳到让他怀疑自己有见色起意之嫌。

姬央对此一无所知，垂着头研究鞋面刺绣，又嫌弃地踢脚：“我鞋脏了。”

“我错了我……”

姬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乍然抬头瞪孟玉书，语出惊人：“你是不是想娶我？”

孟玉书话没说完一口气劈叉呛得咳弯了腰，他是真猜不着这人小脑袋每天在琢磨些什么。

姬央好像并不在意有没有人应答，捧着脸自说自话：“我不想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