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罗刹与祭司06

一起过年。

孟玉书呆住，一起过年是件很亲密的事情。

过往二十年里，师父在的那几年是他们一起过年，其余时候都是随便找个容身的地方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反正都是一个人，过年过节于他而言，和寻常时日没什么不同，并没有特殊意义，也没什么期待。

“嘶——”炉火燎起掠过指尖，孟玉书本能缩手，回过神指腹轻捻缓解刺痛。

姬央还在屋里瞎转悠，完全没注意到孟玉书走神，没等到答复他以为孟玉书是不大乐意又不好意思拒绝。

虽然有那么点失望吧，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孟玉书常年一个人生活可能不太习惯和别人过年。

他体贴地给双方找台阶：“不一起过也没……”

“要和你一起过年。”孟玉书打断他的话回复上一句，要一起过年。

没有人生来喜欢孤独，他从前独来独往也不过是因为没有人可以做伴。

他也想和姬央多接触些，再亲近些，他也想弄明白他是不是对姬央有别样情愫。

“啊，噢，噢噢，一起过一起过。”姬央还在哄自己没关系，被孟玉书突然的回应打个措手不及，只嗯啊哦的呆愣回复。

但很快他就缓过来，又摇头晃脑高兴起来，孟玉书愿意和他一起过年，说明是拿他当好朋友的。

姬央想着又欢欢喜喜黏上去，倚着人巴巴讲着他们过年有多热闹，说到某处时有一息微妙的停顿。

孟玉书专注于感受心跳，没有捕捉到姬央那瞬间不自然。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除夕，姬央跟族长请示后成功带着孟玉书回了自己家。

其实他们可以带亲近的朋友回来，就像花楼叔叔，是跟着姬如老头儿回来的，现在留下来常住也算自己人了。

之前没有带孟玉书回来一是伤员不好挪动，二是觉得还算不上那么那么那么亲近的关系。

但是那天看孟玉书低落的样子觉得好可怜，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冲动了，反正他家也没有别人，孟玉书来了还热闹些，他们可以一起做饭守岁。

姬央家的双层吊脚楼地势比较高，一楼堆着码好的柴火，二楼住人，两间卧房，一间是爹娘的一间是他的。

姬央推开他那屋领着孟玉书进去：“你住这间，被子什么的都是新的，我住你隔壁，有事记得叫我，别客气。”

孟玉书笑着应声：“姬央，谢谢你。”

谢救命之恩，照顾之情。

谢姬央把他带回来，避世之族大多都排斥生人靠近，想必是花了些心思才征得族人同意。

姬央拍着孟玉书手臂，不在意道：“嗨，你也太客气了吧，咱俩谁跟谁。”

姬央单方面认证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他只会带好朋友回家。

孟玉书也笑着回拍，面上自然无比心里却很惊讶，他最近好像经常在笑。

倒也不是说以前木着脸，就是觉得没什么好笑的、高兴的事、

他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日子是要往好了过，倘若师父在天有灵，看见他好才会放心。

孟玉书透过窗户往外看，屋子视野很好，正正对着黛绿群山，生机勃勃，很养眼。

和姬央一样。

他想起姬央说除夕晚上有篝火和对歌，主动问：“晚上的活动什么时候开始，我可以去吗？”

姬央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了一瞬，神情看起来有些古怪，但又很快放松：“没什么不能去，但是不可以接姑娘的歌。”

“这还有什么说法？莫不是接了歌就得娶回家？”孟玉书觉得蛮稀奇，随口一问。

姬央眼睛瞪圆，看起来很讶异：“你可真聪明，反正别瞎接，东西也不能收，那是人家给的定情信物。”

孟玉书了然一笑，点头表示明白。

夜幕降临，篝火旁聚集了不少年轻人。

火焰在空地上张扬飘动，逐渐有歌声回荡。

孟玉书和姬央坐在一旁蹭吃蹭喝，火光打在孟玉书脸上明明灭灭，他神色不明问姬央：“你怎么不去唱？”

“啊，啊？”拿着糕点往嘴里塞的姬央疑惑应声，含含糊糊说得艰难，“我还没想成亲。”

姬央咽下嘴里食物，心里升起怪异情绪，人家都是有意思委婉邀请才会这么问，孟玉书来这么一下他还挺那什么，别扭。

孟玉书若有所思点头，也学他吃糕点，看起来还挺高兴。

没想成亲就是没有心上人，没有心上人就是他还有可能。

广场上人越来越多，三两结伴欢声笑语，孟玉书眼尖的注意到某些暗号。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仔细观察后他脸上憋着笑，不动声色踩了姬央一脚。

很轻，但足以让专注于吃的人察觉。

姬央快速缩脚，盯着孟玉书看了两眼，神色莫名。踩脚堪比发起直接的邀请，孟玉书应该是不小心。

孟玉书面上一本正经看小伙子们表演，只余光悄悄留意姬央反应。

一晚上下来姬央不知道被踩了多少次，鞋面都留了个明晃晃的脚印，还要被朋友拉去调侃。

“回去了。”姬央走到孟玉书面前硬邦邦开口，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