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罗刹与祭司05

热意贴上的瞬间孟玉书呼吸一滞，不由自主地去捕捉姬央身上的气息，是清新温和的草药味儿。

按常理来说，这种味道一般都有平心静气的作用，可孟玉书此刻却觉得血液涌起异样的热意。

其实两人熟悉之后姬央没少往他身上趴，孟玉书从前没在意无所谓，现下心思不敞亮忽然就觉得有些磨人。

他借着逗弄赤蛇的动作微微侧身拉开距离，体温不再纠缠，孟玉书刚觉得自在一些又被无情的话砸得愣住。

微妙的失落与如释重负混杂交织。

他既希望能有独立的空间认真理清感情，又不太愿意分开过久。

从他被捡回来他们最长最长也只有连续三天没能见面，孟玉书不得不承认他有些习惯姬央在身边。

但他不能确定是因为一直以来太孤独，还是出于某些难言的感情本能有占有欲。

姬央不知道孟玉书心里弯弯绕绕，距离被拉开他皱着眉又贴上去，胳膊扣在孟玉书肩上彰显哥俩好，接着啰里吧嗦刚想起的注意事项。

行走的烤火炉在背心源源不断散发热意，孟玉书被烤得心里有些烦躁，反手捂住姬央的嘴吐出几个字：“其实我养伤挺熟练的。”

轻飘飘几个字说得姬央怪心酸。

之前他什么都好奇，缠着孟玉书互相讲自身的故事，没想到孟玉书过得那么惨淡，小时候孤苦伶仃，长大后依旧孤立无援。

短暂的温暖幸福如白云飘过消散殆尽。

姬央心里不好受，故作自然，摆出义薄云天的派头：“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我会对你好的。”

姬央也无父无母，但他不缺少爱。

没头没尾又莫名其妙的话孟玉书竟然也听懂了，就是感觉哪里有点怪，但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孟玉书沉思片刻将其归结为姬央比他小还整天做出沉稳老练样子处事很好笑。

于是他真的发自内心的面带微笑，大方回应：“我也会对你好。”

至于什么关系他也强调。

上午还在温情脉脉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下午屋子里就只剩冰冷凝滞的空气和孤独燃烧的炉火。

孟玉书和从前许多个日夜一样独自一人，大马金刀坐在火边，捏着块碎布反复擦拭许久没有见人的剑。

剑客最宝贝的就是手里的剑，剑有灵气无论何时都不能远离，他的剑是师父送的，他有些想师父了。

“师父？哪有师父扔下徒弟一跑就是好几年的！”姬央蹲在地上撑着脸反驳，“我可听说你从前在江湖上挺风流呢。”

姬如听不得风流两个字，应激反应般眼神戒备地在四周巡视，可千万别让那祖宗听见了，不然又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确认安全后姬如松下一口气，戳姬央脑门儿警告：“小兔崽子净会胡说八道，当心我把你嘴缝起来。”

“你这就是心虚了！”姬央根本不怕，翻着鬼脸跑开。

不过片刻报应来了，一物降一物，姬央心虚垂着头，耸眉搭眼不敢看族长。

“你还知道回来。”白胡子老头儿精神抖擞指着姬央头顶发旋装模作样数落，孩子野了，见天儿往外跑。

从前只是时不时在山里转转采点药，现在都恨不得住山里了。

姬央没好意思嬉皮笑脸，最近是有些稍稍过分了些，他也不想的，可是和孟玉书待在一起真的很有意思。

孟玉书坐在那不说话都很像一个故事，怎么都看不腻歪。

老头儿没好气瞪两眼装乖有一手实际胳膊肘往外拐的娃，打发人去礼堂帮忙。

这是姬央被枫香树选中祭司后第二次主持祭祀。

祭祀仪式一连三天，姬央穿着隆重严肃的祭司衣袍在枫香树下领着族人连拜三天，缅怀祖先、祈求神树庇佑和祝福。

“为师在一天就庇佑你一天。”孟玉书再次陷入循环梦境，是他刚被收徒那阵儿晚上做噩梦的时候师父在一旁陪他哄他。

师父坐在床边眉目温和的面容和倒在血泊中狰狞的刺眼模样交替闪现，重叠又散开。

渐渐地，两个身影都开始消散。

孟玉书抬手要抓住师父扑了个空，坠落感让他深夜惊醒，四周打量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掉落悬崖被捡走养伤。

孟玉书大口喘着气，拂去额头冒出的虚汗，又重重倒回床上呈大字摆开。

还没来得及尽过孝道，以后也再没有人会庇佑他了。

身上温度被湿冷空气掠夺，孟玉书一阵瑟缩，缩进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

漆黑一片中一双眼睛凶光乍现，他迟早会讨回来的。

可能是周边太安静，冬天到了林子里连虫鸟鸣叫声都没有，孟玉书这些天情绪有些低落。

姬央拎着好吃的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孟玉书居然举着斧头在劈柴，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很是麻木。

“哎哎哎，着什么急啊你，伤势没有恢复好不能做费劲儿的事。”姬央快步上前把斧头夺过来，肌肤触碰时姬央冷不丁被冰凉激得抽气。

他拽着人往屋里走话也止不住往外冒：“这么冷的天你身体还要不要了？当心以后落下病根刮风下雨就痛。”

这人一天天就是闲不住，不是偷偷打拳就是趁他没在往林子里溜达。

孟玉书不怕痛，但没有挣扎，顺着姬央的力道跟进屋烤火，热意驱散脸上的僵硬，重新变得柔软。

真不是他没事找事，一连躺了两个月才能下床活动，三个月才能出门溜达，现在真躺不住也坐不住。

姬央一回来孟玉书感觉屋里都有人气儿了，他看着人在屋里转来转去不知道在干什么，没话找话：“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