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门客与家主07
谢明尧负手而立，双眸犹如鹰眼般锐利，审视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孟玉书身体，直达人心最隐秘的角落。
私兵一事不假，所以你不是三皇子的人。
但孟玉书，你做了什么让三皇子觉得你会出卖我？是谢十一用这个秘密威胁你，所以你没忍住杀了他吗？
那两次见面，真的如你所说只是误会吗？你真的拒绝了吗？还是已经做了什么但条件没谈拢。
所以你是真的想过背叛我，孟玉书。想到这里，谢明尧目光变得冷凝。
孟玉书顶着压迫感开口：“叛主的人该死。”
叛主的人，该死。那你呢？
谢明尧冷声道：“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想好了再说。”
若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老实交代未必不能原谅。但若是不老实，那就打断腿脚锁起来，自然就老实了。
谢九在一旁已经听糊涂了，在打什么哑谜，那天晚上果然有事发生。他觑了一眼谢明尧脸色，冷得可以拿去做冰沙了，还是不要开口得好，省得受无妄之灾。
想想家主只和孟玉书吃饭不带他，脑子一闪拖着谢十一尸体走远，心中嘀咕毕竟同在一个训练场待了几个月，今日埋了你也算是全了情分。
孟玉书低着头半晌没有出声，就在谢明尧耐心即将耗尽之时，他突然有了动作，“砰”的一声单膝跪地砸出声响，声音有些沙哑：“属下没有做过背叛家主的事，的确只和三皇子的人见过两面，也未曾答应什么，只是……”
“说。”
“只是那人说了些属下感兴趣的，要属下给出信物才肯说，属下就给了。但属下发誓，属下听完就没再搭理了，绝对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您的事。谢十一非要拿这事威胁属下，属下不高兴就把他杀了……反正留下也没有什么价值……”
孟玉书说着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单膝跪地变成了双膝跪地，蹲坐在小腿上丧眉耷眼。自己也觉得心虚，声音越来越小，是晚上脑子不清醒做事冲动了。
“属下真的没有背叛家主，属下……此生只认一主。属下冲动了，属下知错，甘愿认罚。”
认错倒是快，只是不知道有几分真心在里面，谢十一死了此事死无对证，木头脑袋也有聪明的时候。
谢明尧继续问：“你就是这么交代的？那人说了什么事？你给了什么信物？”
“什么事……属下不能说，总之不是叛主。至于信物，不过就是一枚刻了属下名字的玉佩，不重要的东西，随手就给了。谁知道还有人把死物当回事，这玩意儿对属下没有半分约束。”
谢明尧简直要气笑了，当真是不知轻重，刻了名字的东西哪能随便给人，若是有人在他之前将事情捅出来，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我是该说你没长脑子还是太相信我，自己给出去的东西自己收拾了，不管你是毁了也好抢回来偷回来也罢，若是有一天这玉佩从别人那里递到我跟前，我打断你的腿。”
“什么事情你不肯说就算了，此行结束滚远点别在我眼前晃，碍眼。”
谢明尧说完转身上了马车，也不搭理人还跪着。
一口隔夜的冷水下肚，憋着的火气熄了几分。随之而来的是钻心的凉意，本家主给你发月钱，背着本家主和不该见的人见了面，还敢理直气壮说不能告诉本家主。
想着火气又往上窜，手上一个用力杯子飞了出去，砸在石头上摔稀碎。
当真是榆木脑袋，一点儿规矩也没有，迟早要收拾了你。
刚刨完坑善后的谢九一回来就瞧见孟玉书歪歪扭扭跪在地上，满心看热闹，不是挺受宠吗跪着了还。
还未开口说点什么，一个杯子擦着他脸飞过，惊得下意识要拔剑。反应过来家主在发火，默默放下手，不敢说话。
眼看时辰也不早了，谢九犹豫着是不是要说点什么，刚要开口就被谢明尧含着怒气的声音打断：“磨磨蹭蹭干什么，等着我亲自驾车吗？”
谢九一个箭步麻溜蹿到车辕上坐好，孟玉书站起来一个趔趄晃两下，绕到车辕另一边坐好。
“你是准备摔死在路上让别人看看我是怎么虐待门客的吗？”
孟玉书不敢说话，缩手缩脚钻了进去，坐在离谢明尧最远的位置努力缩成一团，企图以此躲避谢明尧的怒火。
谢明尧看着这人眼神闪烁四处乱飘就是不看自己，气得轻嗤一声，是他太心软了，没有哪家家主这么纵容门客的。
以前敢瞒着他，现在敢不告诉他，下次怕是敢捅他一刀还能睁着眼无辜地说我看你不高兴所以给你一刀。
孟玉书只感觉谢明尧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阴恻恻的，盯着脚下木板动也不敢动，盯着盯着眼神就涣散了，头一歪靠着车厢睡着了。
忽然一个硬物砸到身上孟玉书猛然惊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眼神锋利顺着力道砸来的方向盯着过去，和谢明尧睥睨的眼神对个正着。瞬间变成鹌鹑，垂下眼眸默默捡起掉在地上的油纸包。
三个人都在扮演木头人，一个憋着气等台阶，一个心虚，还有一个害怕。谢九一上午驾车那叫一个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牵连。好容易休息会儿，结果沉默的气氛比干粮还噎人，他感觉迟早要消化不良。
难怪谢一要把机会让给他，肯定是早就有所预料！
午后孟玉书提出他来驾车让谢九休息，吓得谢九直接上手把人推进马车，反手扬鞭策马，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带犹豫。
孟玉书一个没防备摔在谢明尧脚边，双手往后一撑压住了谢明尧脚背，感觉掌下的凸起，孟玉书眉心一皱猛地收回手，还没爬起来就下意识往后看。
这人手也不知道怎么长的，练了铁砂掌似的，按得脚背生疼。一看孟玉书皱眉谢明尧就忍不住阴阳怪气：“怎么？要本公子为脚硌了你的手道歉吗？”
“不不不不，是属下的手压了您的脚，”孟玉书爬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在侧方，大气不敢出，双手搭在腿上像等待夫子检查作业的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