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门客与家主06
月白风清，山间虫鸣不断，夹着树叶沙沙声。
孟玉书与谢九对视一眼，两人手不动声色搭上剑柄，余光打量周围，树影在地上轻晃。
孟玉书凑到车窗处低声说：“公子当心。”
谢明尧应声，平静得仿佛不知即将发生什么。世人皆知他谢明尧自幼体弱无法习武，也因此极少出远门，这次暗访对有些人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终究是按耐不住了。
他还叫孟玉书如非必要不用动手，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先打上门来。
孟玉书和谢九一左一右护着马车，警惕地注视四周。突然，一声清脆的鸟鸣划破寂静，一行黑衣人从树林中窜出，拦住了马车去路。
为首那人身形高大，手持巨剑，眼神冷漠紧紧锁定着马车。
“来者何人？”谢九大声喝道。
黑衣人冷笑一声，二话不说，举起巨剑便向马车砍去，其他人仿佛得了信号纷纷动手，动作迅速狠辣。双方展开激战，一时间林中刀光剑影闪烁，兵器碰撞声在夜空中回荡，格外刺耳。
谢明尧端坐车内，闭眼凝神，聆听外面的的动静，手指搭在腿上轻点，留意每一个细微的声音和变化。
不过几息，空气中弥漫起血腥味，顺着孔缝钻入马车，谢明尧眉头皱起，从袖中抽出丝帕掩住口鼻。
“公子。”暗中随行的人赶来加入打斗，孟玉书退至马车侧窗叫了一声，表示自己很听话，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随后安静站在马车旁，仔细看黑衣人的招式路数，应该是哪个抠搜的家伙请的二流杀手。
谢明尧撩起帘子一角打量，没看出什么，他问：“可有受伤？伤口绷开没有？”
“公子放心，就这种水平还伤不到属下。”
得到想要的回答谢明尧放下帘子，血腥味浓郁得反胃。
半炷香时间不到，林中恢复安静，地上尸体消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谢九上前禀报：“公子，处理干净了。”
谢明尧懒得去看满地血迹，自始至终没有出马车，睁开眼淡声问道：“有什么发现？”
“看着像是二流杀手”孟玉书接话，“二流”两个字咬得极重，像是在说看不起谁似的。
谢九也回：“公子，左不过是旁支那几个没长脑子的，不如让谢一去收拾一番。”
“此次出行低调，单是旁支没那个手段知道消息，想是有人吃里扒外被当枪使了。查查，是谁好日子过腻了。”
“吃里扒外”几个字听得孟玉书背后冒冷汗，好像在说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谢九应是，跳上马车准备换个地方，孟玉书反应慢半拍跟着坐在车辕另一侧，低声向马车里说：“公子，属下身上沾了血腥味，就不进去了。”
马车停在背风处，今晚在外露宿。
孟玉书去林间转转，抱着艾草回来围着马车挂满一圈，随后抱剑靠着树根休息。谢九守上半夜他守下半夜，明日他可以在马车里补觉。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孟玉书放空思绪盯着虚空处出神，突然，一阵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
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是他？
孟玉书没有动作，那人立在原地与孟玉书僵持，似乎是想要单独说什么。最终两人移步至可以看清马车但又不至于被听见谈话的距离。
孟玉书拳法凌厉，几招下来，黑影逐渐落入下风。就在孟玉书准备一招锁喉时，黑影突然开口说道：“是我，谢十一。”
“你背叛了家主。”孟玉书说得肯定，眼神冷冷看着他没有温度，仿佛在看死人。原以为是三皇子那边特意盯着家主动静，联合了旁支使绊子。
眼下看着这个本该在京中的人出现在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居然是出了内鬼，难怪行踪暴露得这么快，不过一天就被追上。
谢十一却不在意他的眼神，戏谑地纠正：“不是我，是我和你。”
孟玉书盯着他一言不发，我和你，那就是没有旁人了。
谢十一继续说：“三皇子想知道，家主去徐州是做什么。”
对上孟玉书依旧冰冷的眼神，他威胁道：“想必你也不想让家主知道你和三皇子的交易吧？”
“我和三皇子，能有什么交易？”孟玉书不为所动，手指在袖口摩挲。
徐州之行已经暴露，无论是去做什么，只要私兵在徐州一日，想必三皇子那边会一直盯着不放，说不定已然起了疑心。
难得家主有离京的时候，换做是他定然是一不做二不休送人去见阎王，既然有所怀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那如今派人来应该只是想提前布局应对，既然如此，他说什么就不重要，反正不是想听的话也不会信，那这谢十一也没什么留下的必要了。
叛主的人，都该死。
叛主还妄图挑唆家主对他的信任，更该死。
此时谢十一凑到孟玉书眼前挑衅：“你想翻脸不认？可信物都留下了，你猜家主会不会信？你说要是……你……唔唔”
谢十一捂着脖子瞪大眼睛，嘴被捂住发不出声，心中惊怒不止，他到死都不明白孟玉书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一刀给他脖子划了。
蠢货，孤身一人凑到不知底细的人面前，想来是活腻了，那就换个地方待好了。趁早出发，还能和前面走那拨人做个伴。
孟玉书看了眼马车那边没有被惊动，将人扔在地上不管，坐回树下继续守夜。
今夜不过是个开始，后面才是重头戏，至于交易，他什么时候答应交易了，他是不会背叛家主的。
一夜无事。
谢九刚睁眼，眉头皱起鼻尖耸动，环视一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十一？”谢九蹲在尸体面前，目露震惊，谢十一不是在京中吗？他转头去问孟玉书，“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