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门客与家主05
“客官，您要的糕点。”小二将一个食盒递过去，见孟玉书打开看，介绍道，“这是牛乳菱粉香糕、豌豆黄和凉糕。如意斋的招牌，镇上富贵人家都爱吃，您请慢用。”
孟玉书满意地点头，拿着食盒去敲谢明尧房门，一声”进“隔着门传来有些模糊，孟玉书推门而入。
“公子，镇上如意斋的招牌糕点，听说还不错，您尝尝。”
孟玉书将糕点摆在谢明尧面前，份量不算多，看着挺精致。谢明尧睨了一眼，拿起凉糕咬了一口，口感软糯，清凉爽口，应是用凉水镇过。
他吃掉一个凉糕又转而去尝豌豆黄，享受似的微微眯眼，细腻香甜，这个也不错。
看着五大三粗的，照顾人倒也贴心，只是不知是从哪学来的，似乎没听说和谁亲近。
谢明尧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是不错，平日里就是这么讨好姑娘的？”
“那不能，属下身边别说姑娘了，连个母蚊子都没有。”孟玉书赶紧解释，这可不能误会。
“听你这话，是谢家苛待你了？耽误你找姑娘了？”谢明尧放下糕点，慢条斯理地擦手，声音听不出情绪，“谢家没有门客不能找姑娘这个规矩。”
孟玉书偷瞄一眼，见谢明尧面无表情心里有些打鼓，低头呐呐道：“是属下自己不想找姑娘。”
他深吸一口气，闷声道：“属下这辈子只怕是找不了姑娘了。”
谢明尧听出了隐含之意，不由挑眉，不想找姑娘，莫不是不行，看着身强体壮的……
想着，他若有所思地打量起孟玉书来，目光从他宽阔的肩膀到修长有力的双腿，最后落在他那张英俊刚毅的脸上。
谢明尧试探性问：“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孟玉书攥紧拳头，默默腹诽，这可不是一般的难言之隐，说出来只怕双腿不保。
看着这人身体紧绷默不作声仿佛被戳中心事的样子，谢明尧面上难掩讶异，还真是……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日里瞧着年轻力壮生龙活虎，难得这人还有一副好心态。
谢明尧拍拍孟玉书肩膀，语重心长安慰道：“不必讳疾忌医，回头可以去找府医看看。若是……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自卑。”
心中想的却是截然不同，不行也好，既然不能找姑娘就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待着，日后自有谢家养老。
谢明尧这话说得直白，孟玉书猛地抬头，满脸惊恐，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心中叫苦不迭，他哪里敢跟谢明尧说实话，只能苦笑着点点头，应承下来。
是不太行，对女子不行，对男子行，公子这话也不算太冤枉了他。
孟玉书默默低头，在心里祈祷，假设有那么一种可能，家主事务繁忙，过几日就忘了这件事。
然而事与愿违，夜间谢明尧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孟玉书不行，孟玉书不行，没关系，孟玉书他行。
旭日东升，兼职车夫的谢九精神抖擞站在马车旁，迎面谢明尧与孟玉书走过，两人一个眉眼间带着困倦，一个眼下带着乌青，看得谢九皱眉回想，昨晚是出了什么事他不知道吗？
三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言，直至马车停在溪边。
孟玉书在空地升起火堆烤鱼和早上从客栈买的肉饼，谢九终是忍不住悄悄凑过去低声问：“昨日可是有事发生？”
孟玉书手上正忙，抽空给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谢九瞥了一眼溪边背对他们的谢明尧，将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气声：“今早你和公子下楼时都一副没睡好的模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孟玉书轻咳一声编瞎话：“无事发生，夜里蚊子多扰人清梦。”
昨夜半宿没睡，一闭眼就是公子惊讶又略带同情的眼神，心中后悔不已，恨不得时光倒流，缝上这张破嘴，瞎说什么不好非得说找不了姑娘。
谢九还在旁边嘀咕什么蚊子怎么不咬我，公子细皮嫩肉的招蚊子，怎么这小子糙得铜墙铁壁似的也有蚊子咬。
孟玉书听在心里，想起上午公子靠在车壁上萎靡不振的样子，难不成真有蚊子。细细回想也想不起公子裸露在外的皮肤有没有蚊子叮咬的痕迹，眉头紧皱埋怨自己粗心大意。
孟玉书想得入神，完全没注意谢明尧坐了过来。
“准备用烤糊的鱼杀人灭口？”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孟玉书一个激灵，手中的鱼差点砸火堆里，回神一看果然是要糊了，来不及想别的赶紧翻了个面。
“天热，公子坐远点。”
谢明尧稍稍往树下挪动，带着笑意说：“我当你是个榆木疙瘩，竟也会有心事。莫不是打量着毒死我好保守秘密？”
谢明尧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微风吹过，孟玉书心中泛起涟漪，我可不是榆木疙瘩。听到后半句，微风变成龙卷风，涟漪变成了海浪差点将孟玉书脆弱的心淹死。
孟玉书沉默片刻，脸上表情复杂，深吸一口气干巴巴地说：“公子误会了。”
谢明尧眼尾微挑，不置可否地笑笑，拿着烤过的肉饼吃得斯文。
孟玉书一本正经地烤着鱼，余光打量谢明尧一眼，见他神色自若，心中稍安。一阵风吹过，带来些许凉意，孟玉书又想起什么似的偷瞄谢明尧裸露在外的脖子和手腕，光滑白净，什么也没有。
他心里犯起嘀咕，到底有没有蚊子？
就在孟玉书纠结之时，谢明尧的声音再次传来：“本公子瞧着，你是铁了心要将鱼烤糊，是我得罪你了还是鱼得罪你了？”
孟玉书心中一震，收回视线，欲盖弥彰举起烤鱼在眼前看，还好没糊。
“你在偷看我。”谢明尧收起肉饼放在一边，一手撑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孟玉书。心中想的却是，看来这人心中还挺在意那件事，也不是不能请个专治那什么的大夫来瞧瞧。
孟玉书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问：“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怎么？”谢明尧当真是摸不清这人在想什么，太跳脱。
“公子今日精神不大好，想来昨夜睡得不安稳，是有蚊子吗？”
“嗯。”
孟玉书松了一口气，原来真的是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