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门客与家主04
残阳夕照，马车一路摇晃驶入小镇。
“公子，路上颠簸劳累，叫了热水上来，公子先解解乏，饭菜稍后就来。”孟玉书指挥小二将热水搬进房间，朗声道。
谢明尧“嗯”了一声，放下茶杯起身向屏风后走去。
修长白皙的手指搭上腰封，正要解开，忽然歪头轻瞥，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语气问：“你打算看我沐浴？”
“不是……，没有……”孟玉书脸色瞬间涨红，整个人手足无措，磕磕巴巴地说，“属下是想公子在府上有人服侍，但眼下没有条件，属下想着留下给公子搓搓背递递东西……”
谢明尧将外袍脱下搭在屏风上，只穿着里衣走到孟玉书面前，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凑近，慢条斯理地开口：“谁告诉你，我平日沐浴有人服侍？还是说，你偷看了？”
距离太近，呼吸间带出的热意扫过孟玉书脸颊，他睫毛不自觉颤动，咽了咽口水解释道：“没有，属下自己猜的。”
“你闲的没事猜我怎么沐浴？”谢明尧语调拉长，欣赏孟玉书这副愣头青模样，说两句就一路红到脖子根儿。
这话一出孟玉书壮实的身躯缩得更厉害，眼神飘忽不定不敢去谢明尧。原本是没有想的，但现在他满脑子不可言说的画面，也说不出‘没有’两个字了。
好在谢明尧并不为难他，欣赏够了他的窘态就大发慈悲放人离开，一瞬间孟玉书如蒙大赦，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蹿出房间，只留下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砰”消失在门口的人又倒回来带上房门，许是动作过于着急慌张，发出一声闷响，连带着房间似乎也震了震。
谢明尧意味不明地轻嗤一声，就这点出息。
转身回屏风后褪去衣物，踏入浴桶，热水包裹瞬间发出舒适的喟叹。
孟玉书仓惶逃回房间，坐下一口闷掉茶水，渴狠了似的又连灌几杯，硬生生喝出了壮士断腕的架势。
茶杯磕在桌面上发出脆响，孟玉书脑子里紧绷的弦应声而断，他噌的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停在窗前吹风。
奈何白日余热还未散尽，吹来的风也带着闷人的热意，躁动的心蹦跶得更厉害，连带着身上也开始发烫。
“啪”，窗户被关上，带着泄愤似的力道，孟玉书去盆架前鞠一捧冷水糊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坐会桌前调整呼吸。
太没出息了，还什么都没看着，这心跟小叛徒似的就是不听使唤。还好没在家主面前露了狼狈，若是家主知道我这点歪心思，说不定要打断腿关起来。
想着他打了个激灵，燥热瞬间褪去，一股凉意从脚底攀上小腿、大腿，后怕似的他微微抬腿动了动，还在，还在。
曾有人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给家主下药意图爬床，结果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被扔出来，最后打得血肉模糊断了双腿丢出府。
前车之鉴，家主面前还是要谨慎一些才好，省得哪日就步了后尘。
孟玉书打气似的捏紧拳头，眼神坚定如磐石，深吸一口气向外走去。
在楼梯拐角处和端着饭菜的小二碰个正着，单手接过托盘，塞了一把碎银过去恶声恶气道：“上些清甜不腻的糕点，店里若是没有合适的就出去买，剩下的都是赏钱。但若是不好吃，拿糕点砸死你。”
小二眉开眼笑地接过银子，连连点头应是，这都抵他几个月工钱了。
孟玉书端着托盘站在门外，一只手悬在门前未落，想到什么似的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动静。
忽然门从里面打开，孟玉书抬头撞上谢明尧居高临下审视的眼神，腿上莫名发凉刺激得他立马站直，将托盘抬高一点表示他是来送饭的：“公子，饭菜好了。”
谢明尧喉咙里挤出一声“嗯”，抬脚走向桌边，公子如玉，身上带着大家贵族养出的矜贵气质，只坐在那里衬得桌椅摆设也贵重了几分。
孟玉书低眉敛目将饭菜摆到桌上，退至一旁站岗似的一动不动，规矩得不得了。
谢明尧打量菜色，都是他爱吃的，眼里带上一丝满意：“挡着光了。”
“啊？哦。”孟玉书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没反应过来，连忙又挪了个位置，奈何身形高大，怎么挪都照下一团黑影在桌上。
他有些无措，这灯笼位置摆不好，两侧都是光站哪都挡，总不能站家主对面吧。
“坐下，太多了吃不下，不好浪费。”谢明尧一丝眼神也没分过去，骄矜地命令。
“属下吃饭不规矩。”孟玉书话虽如此，却生怕谢明尧后悔似的麻溜坐下，双手搭在桌上无比端正，“若是碍了家主眼，还请家主见谅。”
“……”谢明尧放下筷子饶有意味地打量一眼，好整以暇问道，“你是准备表演手抓饭吗？竟不知你还有这癖好。”
……
孟玉书僵住，余光一扫，没有多的碗也没有多的筷子。孟玉书啊孟玉书，你怎么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强装镇定地说：“属下这就去拿碗筷，家主先用。”
孟玉书拿着碗筷脚步轻快往回走，路过一间房间正好门打开，两人对视片刻。谢九问：“下去吃饭啊？你拿着空碗做什么？”
“家主说一起吃。”孟玉书脸上露出骄傲又不失礼貌的笑。
谢九咽了咽口水，对着家主那张脸他恐怕吃不下去，犹犹豫豫开口：“啊……那走吧”
孟玉书瞥了眼磨磨蹭蹭跟在后面的人问道：“你干嘛？”
“不是要吃饭吗？”谢九看孟玉书的眼神好似看傻子。
“你吃你的跟着我做什么？”
“不是你说的，一起吃？”谢九双手抱胸靠在栏杆上，眉头皱起，“你小子不会是在耍我吧，家主什么时候吃饭还要人陪了。”
孟玉书矜持地扬起下巴回道：“家主和我一起吃，又没叫你。”
“……”
谢九扯出一丝无语的笑，转身下楼，谢一诚不欺我，这孟玉书就是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