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宫宴
一场秋雨后,沉闷的马蹄声回响在静谧的巷口,辘辘车辙落在潮湿的石板路上,车辙上还粘上泥泞和枯黄的树叶。
这是二夫人的车队,十月末的这天才回到府里。
二夫人手心捧着佛珠,在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进了府。
这一直呆在府里的家丁自然不解其意,只是好奇地望了她好几眼,二夫人嘴里一直念叨着,虔诚的模样倒和以往截然不同。
很快,将军府外又回到刚才的空荡,这吱呀的大门没有完全关住秋日的冷清,只是把一部分的冷清留在大门外。
将军府的中厅。
“既然你们也都回来了,那么我也就正式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
穆临咳嗽几声,一脸正色说道,“皇后娘娘虽然只送来一封邀请函,但也同意我们可以去两位女眷。”
“真的吗?曦儿一直都期盼着参加皇后娘娘的宫宴。”穆辞曦一脸欣喜,丝毫未注意到此次前去的不是她一人。
“那阿镜呢,你怎么说?”穆临问。
“我……”辞镜突然被问及,先是惊愕了下,又瞅了眼一旁不做声的卓氏,只是朝穆临点点头。
穆临眼角的褶子里都是笑意。
未来的几日里,府里还是那一群人,那些事,了。只不过那群人里面多了另一群新的人,而那些事里面也掺杂着更加重要的事。
皇后的宫宴是在十月末的一天,但元州城内的秋雨却稀稀疏疏地落了十来天。
辞镜只是在院里站着,屋檐瓦楞下的雨水不断,在习习秋风里,不急不缓地涌入她的心口。
到了十一月份这场雨才停歇,宫宴虽然从十月拖到了十一月,但是府里家丁丫鬟的热情不减。
而辞镜这段时间却没有闲着,打着出门买糖糕为幌子,走街串巷去找那万事通的老头,但是那巷口只留下了冷清清的草堆和满地的枯叶。
那万事通的人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处处问,处处寻,竟也问不出他们的踪迹。
辞镜却注意到在巷口不远处的一家,斑驳的木门锁住那院子里的寂寥。
“这位姑娘,你找人啊?”一个抱着木盆的大婶注意到辞镜。
“对啊,这家怎么好像也没有人住?”
“你说这家?”大婶儿气愤的一跺脚,“这家住着一个混蛋和他舅舅,听说这混蛋还去吃牢饭了。”
“他舅舅也跑去乡下避嫌了,这混蛋也够混蛋的,居然还拐了一个有钱人家的丫头,两个人天天纠缠在一起,还从那丫头那里骗了不少钱。”
辞镜转眼想着,丫头会不会和茶馆听到的那个丫头是一个人。
“那这个人为什么会进牢里?”
“他吃牢饭,那又不是稀奇的事情,他可三天两头的往牢里蹲,谁知道这次又惹了什么事,不过又听说他那有钱的舅舅准备把他给赎出来,跟他做邻居还真是晦气!”
大婶气愤地说完后,就抱着木盆离开,留下辞镜一个人站在原地。
天色朦胧,辞镜还在周围闲逛,待她准备离去时,却听到一阵铁锁晃动的声响。
不是旁的,是一个背着包袱的男子开了那家门外的锁。
那男子神情十分紧张,还不时四下张望,一连几下都没能用铜钥匙解开门锁。
辞镜也认出这个男子,正是当初在茶馆里用官银的人,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从牢里出来。
门锁打开的那瞬间,男子突然欣喜,刚想推开门时,木门的一侧却出现一只拳头,待男子顺着玉臂扭过身时,布满血丝的瞳孔放大,突然惊恐地贴着木门,一点都不敢动。
“你,你想干什么……”男子舌头都伸不直,说话都结巴。
“就是,想问你一点事情。”
辞镜单手举着粗壮的木棍压在他的肩上,而朝向男子脖子处还嵌入一颗长钉,她脸上却还洋溢着笑意。
木门轻轻关闭,巷口似乎又回到之前的宁静,没有一丝躁动。
雨水冲刷着街市的石板路,却没有冲刷掉元州城内沉闷的气息。
街道上仍有奔波而来奔波而去的赶路人,有背着坎肩的书生,执伞路过的妙龄女子,还有踩着水洼乱跳的孩子。
将军府事物繁重,丫鬟们裁衣量身,置备礼服。未到年关,府里却处处洋溢着过年的味道。
由于辞镜庶出的身份,此次前去只能带一位年轻的丫头,而满云就没有资格前去,府邸只有临时选一位稍微年轻的丫头。
这丫头和辞镜年纪相仿,模样秀气可人,眼神却一直低垂,注视辞镜还有些胆怯。
但只是一下午的功夫,两人相谈不久也就熟络。那丫头名叫红谧,来府里快两年了,也算是大夫人房里的人。
时间悠悠晃晃也到了宫宴的时候,辞镜一早就被人拽起来梳妆打扮,桌上放置着刚赶好的衣服,等一件一件套上去时,她摸着臃肿的裙角,不禁叹息。
红米最后给她穿上一件红枣色外衫,腰间还挂了一柄红色的圆扇。
铜镜前的梳妆台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红谧的手法也算精妙,对这些胭脂用法把握得当。
“妆容要是再浓一些,我岂不是就成了年画里的童子了?”辞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颇有些不满。
“可是大夫人说,这身衣服就是要配一些独特的妆容。”红谧还在试探性地朝她眼角抹了几下。
大夫人……
辞镜沉思一会去,也就没用再阻止红谧手里的动作。
她反正也没有打算去怎样显露,这次前去也就是听从母亲安排,艳压群众也不是她的性格,仅凭她此时的衣服,再精致的妆容恐怕也填补不了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