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猫腻

随州的卓府依旧如常，坐在食堂里的老夫人微眯着眼，手指不停的拨动着一串佛珠。

就在此时，祠堂的大门被别人从外面推开，老夫人拨弄佛珠的手指这时也停一停，她挣扎几下，睁开了眼睛。

门外站着的是气喘吁吁的辞镜，她发丝被汗水粘在脸颊上，老夫人一直背对着辞镜，似乎没有想正面朝向她的意思。

“三姥姥。”辞镜唤了她一声，她这一声夹杂着哭腔。

“三姥姥，你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难道就是这个吗？”辞镜擦着忍不住往下落的眼泪，她朦胧的双眼看着三姥姥孤独的身影，顿时有些心酸。

过了一会，老夫人才缓缓转过轮椅，此时的她露出酸楚的笑容，看到这一幕，辞镜的泪又再一次落下。

“三姥姥，你这是要我做卓家的恶人吗？让我亲自将卓家几十年的基业给砍断？”辞镜哭了，跪坐她的脚旁，痛心不已。

老夫人伸出她颤巍巍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就好像很多年前一样。

那时的她，摸着这个小姑娘的头，好像要将自己毕生的一切都交付给她，连同这个本应该毁灭的堕落贵族，希望她结束这一切。

“好孩子，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是卓家已经没有未来了。”

“这件事情娘亲知道吗？”辞镜抬起布满泪水的眼睛。

此时的老夫人似乎又更老了些，她忧伤的双眼，却已经将自己一切情绪传递给辞镜。

“她知道，所以当年她才会离开，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再看过一眼。”

“是啊，一个罪臣之后，问哪位会甘愿背负这样的骂名，还愿意一直留在这里？”老夫人说着，便留下泪水。

随州腐烂的根基最后还是被辞镜发现，但是她不能接受的，就是卓家竟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

这长达百年的黑色交易，卓家从一开始的积极参与，演变成最后的无奈被迫。

小望村的事件也不过是这几十年来，一个不起眼的污渍，其中更大的阴谋，更大的黑暗，辞镜还没有探触到。

“小望村内那个人，曾是穆家军的一名步兵，十年前回到这里。”老夫人坦言。

“这个我知道，我以前听他们说过。”辞镜冲老夫人点点头，“我想问一些，我并不知道的事情。”

“阿镜。”三姥姥凄声道，“这些事实得由你自己亲自去找，这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要你亲自去做。”

“即便把卓家推向不可挽回的深渊，也要这样亲自去做？”辞镜极度痛苦着，她明白老夫人这样说的意思，但却还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卓家应该在你的手中结束，而不是直接毁灭。”

“而且你还记得吗？我之前曾经问过你，生死，你是害怕生死？”三姥姥没等辞镜回答，继续说着。

“如今你三姥姥是不怕的，还有这些散落在各地的卓家人都是不怕的。”

老夫人微曲着枯指，爱怜地看着眼前的辞镜，似乎要给她更多的勇气。

“还有。”老夫人手指顿了顿，才继续开口，“连同你母亲也不怕。”

“这种事情官府做不得，只有你才能做得。”

“三姥姥……”辞镜哽咽，心里已经堵的难受，想说出更多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很久，辞镜才憋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来。

“我还是之前的那句话，我想回元州。”

老夫人愣了下，却舒展了眉间。

“好，这次我不阻拦你。”

夜晚的湿气沉重，辞镜回到房间时，发丝间已经粘满了冰凉的潮气，赵左迎上去时，却只见辞镜如同风一般从自己身边经过。

“小姐，我们要回元州？”

赵左看着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辞镜，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好不容易才回到卓府，连顿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如今竟要急匆匆的赶回遥远的元州城去。

“对，立刻回去。”

辞镜将衣服一股脑塞进包袱里，很快一个简单的包裹就已经打好，她还不忘继续补充着，“我们连夜回去。”

赵左愣了下，一拍脑袋才想起来。

“瞧我这个脑子！穆小姐，之前那个薛世子一直在等你，好像什么事情要和你商议。”

已经背好包裹的辞镜身形一顿，左右思量，最后还是把包裹扔到床上。

“穆姑娘。”薛枚果然还在亭子中等她，但眼尖的薛枚却立刻发觉辞镜面容严肃，不像白日里那样欢快，反而多了些秋日的肃穆。

“世子是有何事？”辞镜问道，站在亭子里，却因为寒风，浑身发抖。

“穆姑娘这是要连夜赶回元州吗？”薛枚犹豫地问道，寒风已经吹起她一身细密的疙瘩。

辞镜一惊，没想到薛枚竟然已经知道自己要回元州的这件事，她下意识怀疑是赵左透露，但她自己却不知道的是，此次的薛枚是要来阻止自己。

这冰冷的夜晚，却是暴乱前最后一个宁静之夜。

翌日，辞镜所在的马队才刚出随州，便直接遇到嚣张跋扈的军队，可怜的百姓被他们冲撞地四下溃逃。

这些混乱人群惊扰了马队，奈何马夫使出浑身解数扯着马鞍，但马车还是横冲直撞，最后坠入峡谷。

朦胧间，辞镜眼前似乎有一个人影，一直在看着自己，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但是待她仔细去听时，却又没有声响。

“阿镜，你可认识我。”

这人的面容又更加清晰起来，他的声音柔软，好似吹拂的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