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亲临
“小姐，你受伤了？”小布头抚上辞镜肩头时，突然摸到满手的粘稠，鼻尖萦绕着阵阵血腥气味。
“没事的，就是被人在肩上砍了一刀。”辞镜咧着嘴笑着，心口似乎在被撕扯一般的疼。
小布头伸出颤抖的手，却不敢在触碰着她的左肩，手心浸染着点点
“很疼吗，是不是很疼，为什么这么厚的衣裳都浸透了？”
“小布头，好疼的，好疼的……”说完辞镜却又破涕为笑，朝小布头眼前伸出被咬的手，“这里也好疼的呢。”
小布头握着她的手，也随着一起笑着，两人相互搀扶着才在雪地里站起来，冰冷的寒风灌进衣袖里激起层层疙瘩。
雪地里又再次出现一匹黑色的骏马，缓慢地行走在漆黑的夜里，头顶上是如黑幕般的无尽头苍穹，脚下是一重又一重雪白的山峦。
这时辞镜坐在前面，为身后的小布头挡下不少如刀般的寒风。
“小姐，你那时候，这么会说出，那么流氓的话来？”小布头歪过头小心翼翼地抱着辞镜的细腰。
“听说书的说的呗！”此时辞镜脑海里却浮现起薛枚忧伤的身影，“不过，那个人是对男人也都很感兴趣。”
“那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辞镜有些担心地侧过脸。
“没有，我来了不久就生病了，他们一直都对我避之不及呢。”说道这里，小布头的两只如枯木的手臂都有些僵硬。
“我来这几个月来，经常是有人来，还带走不少人，大多都是些女人和壮丁。”小布头明显感受到辞镜的后背僵硬。
辞镜愣怔的眼神好久才重新转过来，看向前面幽幽的长路，浑身都有些战栗。
“在两军镇守之处，他们居然还做起这样龌龊的勾当，他们到底都是什么样的人，居然有这样的胆子和势力？”
“小姐，这种事情就别乱想了。”
“我也做不了什么。”辞镜直起后背，几乎是要正面迎着寒风，她看着这沿路的雪和黑漆漆的吱呀，不禁有些胆怯。
这一路，也是她自己走来的，居然还是沿着他们的足迹。
“我如今把你救出来，但是，却又不能决定他们的命运，我没有那么大权力，做不到那么多事情。”
“但我肯定的是，这背后绝对是有什么力量支持着，而这样庞大的势力绝对不是由一个人在控制着。”
在颠簸的黑路上，辞镜握住腰间的佩剑，心事愈加沉重。
次日，左羽军的哄闹终于停歇，校场已经是一片寂静，而集聚的人是越来越多，他们手持长枪立在雪中，参差不齐。
而刺史如今已被堵在屋里，双方的僵持还在继续。
屋内是一群好似被逼上梁山的人，他们大多是被刺史从其他军队调来的校尉。
“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想犟什么？”刺史从容不迫地喝了口烫茶，朝地啐了口茶渍。
“晟王殿下来了！”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呼。
“晟王殿下？就算是陛下亲临，那又如何！”刺史依旧鼻孔朝天，翘起肥硕的腿来，好不得意忘形。
“这么说，你是想要陛下亲自来找你？”成玦一脚迈进屋子里，喧闹的屋内瞬间寂静，另一只纹着金丝的黑靴也跨了进来。
“晟王殿下？”
刺史看到来人，有些错愕，眼前这人一身深色长袍，剑眉星目，竟给他带来压迫感，这戴着镂空金冠的少年哪里像是十几岁的模样，那种冷冽气息不像是该来自这个人。
“晟王殿下这时候来干什么？”刺史惶恐着，却慢悠悠从椅子上坐起，瞧见身后黑压压跟来的人，不禁有些后怕。
“只是有些好奇这左羽军成了什么样，就顺便来看一看。”成玦一脸深意地看向眼前作揖的刺史，这华丽的官服都几乎被他肥硕的身材撑开。
“我刚刚差点就进不来呢。”成玦一抚旁边的椅子，淡定坐下，“没想到，在刺史这段时间的努力下，左羽军也终于乱成这副样子。”
“刺史大人，我想穆临将军应该是派来专门处理这件事情的人吧，怎么到现在了，还不见他的身影？”身旁的老道士站出来，冲刺史拱手。
“穆三不过是个局外人，为何要参与此时。”刺史见眼前陌生的人，又回到之前的孤傲，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不仅是穆三，还有这个穆小六，都并非正规军，这穆临为什么还派他们过来？”
“这当然是穆临将军的打算！”穆小六从人群中挤出来，满眼怒火，“若不是镇国将军在元州城抽不开身，怎么可能会派我和三叔前来！让我们前来，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说的倒是好听！”刺史冷笑摇着头时，脸上的肥肉都在轻轻抖动着，“居然让非正规军来管理左羽军，穆临安着什么心思，以为所有人都瞎了，看不出来吗？”
“我三叔也曾是左羽军的一员，自然是了解左羽军的一切，这又是安什么心眼了？”
穆小六眼神布满戾气，每个字眼几乎都是咬牙切齿般。
“而且不过是转移军权，还把整个左羽军都大换血，这明摆着不是欺负我们左羽军没人吗！”
“就是！”
……
外头的士兵正在怒火中，咆哮的声音都被刺史听个一清二楚，这下他似乎是抓住把柄。
“晟王殿下，您看看，看看！”刺史朝门外的人群一指，摊开手又是一击，“这整个左羽军如今都乱成了什么样子，没了大将军，都已经开始蔑视陛下了！”
“你们还在这里就说了这种话，还不知道这天下是谁的天下，这左羽军是谁的兵！”刺史紧接着朝门外喧闹的人高喊着。
“还真的当本王不在了？”成玦曲指落在一侧木桌上，激起一声阵清脆的敲击声。
“晟王殿下，你这什么意思？”刺史被他这突然的一阵声响吓了一大跳。
“这朝廷怎么就派了个如此不知轻重，如此不知分寸的人来？”老道士对刺史背影微微一笑。
而座上的少年露出老成般的脸色，刺史扭过头时，心里头像是压了一块坚硬无比的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