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崇州

穆府。

“辞镜现在是在晟王殿下的府里养伤？”

穆临坐在中厅内，好似一晚上都没有阖眼，他呆坐在木椅上，右手还握着一张展开的书信。

“是的，昨天晚上晟王府差人过来传话，按他意思是这样的。”一旁的管家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时观察着他的表情。

“阿镜这好好的，怎么还跟晟王有了牵连？”穆临握紧手中冰凉的茶杯。

“可是这样不也很好吗，小姐也该有适龄的朋友，穆小六现在也不在军营，小姐在府里也会感觉无聊。”

管家苍老的枯指交叠在身前，褶皱的纹路很深，曾经的刀伤已经几乎被隐匿。

“这，阿镜还没出阁，这么可以随意留在陌生人的府邸？”

“不过，好像也是小姐自己不愿意回来的。”管家垂眼。

“这是受了多大的伤，居然还不敢回来见我？”穆临喟然长叹，“这孩子翅膀真的硬了。”

“我仔细询问晟王府的侍卫，小姐的伤势可能有些重。”

管家声音平缓，几乎看不出任何情感流露，只是他的眼睛眯成一线，混浊的眼睛有些湿润。

“那要不然，差人去晟王府把小姐接回来？”

穆临思索再三，还是反驳他的提议。

“还是先算了，曦儿目前还是对阿镜有些脾气，等她消停了，再差人去把她接回来。”

管家恭敬地鞠躬，本来有些微驼的背已经更加弯。

“切记，这事情不要随便对外说，绝对不能影响阿镜的声誉。”

穆临轻轻地敲了敲木桌，清脆的声音在中厅里不断回声，他的目光还一直停留在外面的风景。

“晟王府的人既然选择在晚上前来，肯定也考虑到这件事。”管家思考后回应。

穆临点点头，布满茧子的大手也压在桌上，那封书信被他哗啦哗啦抖了几下。

“小六那里都这么长时间了，这么都还不回个信？”穆临的粗眉已经拧成一团，眉宇间的阴愁还是在不断弥漫。

“现在正是左羽军交接的时候，右羽军肯定也是一片混乱。”

管家抬眼看出穆临的焦虑，他跟在穆临身边已经快三十年，穆临有什么样的心思，他也是第一个知晓。

“将军是打算前去崇州吗？”管家倾过身，“我可以现在去准备！”

“我现在还不能走！”穆临压在桌上的手突然握拳，翻手重重捶在桌上，震得瓷器微响。

“我目前还被太子的人盯着，一时半会还不能脱身，你寻个机会就前去崇州看看！”

“是。”管家垂手。

“走之前记得把阿镜给接回来。”穆临回身看着他，他犹豫了好久，最后的话才慢慢吐出，“万事记得安全为先。”

“好。”

管家的布满苍桑的眼神回应着他，这不是个常年委曲求全的眼神，他的眼前闪现的眼眸中已经充满泪水。

那声“好”，好像是很多年前的那声回答，同样的字眼，也充斥着同样的情感，这个苍老的人直起腰杆，当年那个满脸是伤的中年男人好像又回来了。

晟王府外已经置备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还有三四匹上好的棕马，马儿喘着气息，周围的空气都震一震，似乎不是寻常的马。

老道士一身紧身的黑衣，显得他的白胡子非常突兀，那个常年带的拂尘也被他别在腰上，年纪虽老，但步伐还很轻盈。

他负手踏出门槛，在外面看着侍卫置备东西。很快人群中就混进一个体态很小的男子，跟着侍卫一起搬些杂碎的东西。

但这些都没能逃出老道士的目色，他没有发声，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看什么？”成玦突然踱步到老道士的身旁，他一身黑色软甲，腰间还配了把防身的匕首。

老道士意识到身后的成玦，赶忙移过眼神，朝他恭敬作揖。

成玦顺着他的目光，已经定格在那个瘦小的身影上，不假思索地对着那个身影喊道：“阿井！”

那个身影呆滞一会，但是很听话地来到两人身前。

“这是我的新侍卫，叫阿井。”成玦想了一会，含笑，“负责，跟你唠唠嗑。”

老道士满脸狐疑，看了这个阿井好几眼，这才恍然。

这个阿井不是旁人，正是男装的辞镜，她的唇上贴了个八字胡，皮肤微黄，穿着深蓝色的长袍，整个人都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只是那纤细的腰却有些突兀。

马车很快就踏着步子驶出京都城，那辆马车上坐着老道士还有辞镜，老道士盘腿坐在软垫上却一直看着对面的辞镜。

“你一直盯着我看还干什么？”辞镜一路上被他盯着，心里发毛。

“没想到啊，你易容成男子还挺自然的，我都差点没认出你来！”老道士开始念叨着。

“我这都习惯了。”辞镜有些小得意。

“就是声音不太像，如果再嘶哑一点，那就更看不出来了。”老道士点评着辞镜的男装。

“你会不会还偷偷去军营看人家男子洗澡？”老道士挑眉，戏谑地扬起嘴角。

辞镜眼睛瞪得老大，再配上她这布满凶色的胡子，整个人散发着凶狠的气场。

“你别随便毁我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