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阿井
“我呢,虽然一直呆在晟王殿下的府邸里,但是我又不是天天就在那里打坐,什么也不干的,我还是会去一旁的地方去转一转。”
“我就一个不小心,听说一些你们将军府的事情。”老道士又闭上眼,继续摇头晃脑地念叨着。
辞镜垂眸,听到“将军府”这两个字眼时,浑身打了个激灵,嘴唇微闭,神情已经非常不自在。
这老道士也是个精明的人,说道此处也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想着都说到这个份上,话题也就戛然而止。
“这崇州啊,那可是军事重地。”老道士一转脑袋,整个长胡子也随着他的动作浮动着,“像什么大恶之人,就会被押送到那里,正因如此,左右羽军才回常年驻扎在那里。”
听到此处,辞镜蜷曲的手掌已经冒起粘稠的汗液。
“这将军府啊,好像就有那么一个人,她……”老道士继续自说自话。
“我是受人所托前去崇州的。”辞镜出口打断老道士的话。
“你不打自招了吧!”老道士乍一听时,颇有些得意地顺着胡子,但转而思索着话时,又开始错愕,“什么?”
“反正我也没打算瞒着……”辞镜心虚地咽口唾沫,一直也不敢看老道士。
老道士挑起一侧粗眉,一双狭长的眼神直直勾勾地盯着她,本来担在大腿上的手这时已经抓住他的两膝。
“你这是将计就计吧,就是为了隐瞒你真正的目的?”
“知道就别乱说!”辞镜偏过头沉声道。
“你也没告诉殿下?”
老道士看她没有回应,胸腔里冒起的怒火却也渐渐熄灭,只是下意识地摇摇头感叹:“殿下要被你害惨了哦!”
“居然被你耍得团团转!”老道士还在不断摇头,缓缓吐出失望的气息。
辞镜这样被他冷嘲热讽,内心更加惴惴不安。
“我只是,只是没有说,又不是打算隐瞒他。他要是突然有一天问起来,我肯定也会告诉他的。”辞镜越说越没底气。
“这件事我也只会一个人做,不会牵连到他的。”
车帘缝隙间不时透进外面的光景,马蹄混着车辙撞得她的心里发慌,全身到下都好似有寒气涌动,她的目光不时落在外面的草木,也没有个落点。
“啧啧……”老道士看到她的模样,不停咋舌。
“你又干什么?总感觉和你在一起就会诈我!”辞镜听到这声音,突然赌气一般地瞪了他一眼。
“我如果不诈一诈你,你会这么乖巧地告诉我实情?”老道士一脸正色,原本的戏谑神情也瞬间消散。
晃动的车厢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辞镜这个模样太过滑稽,嘴唇的两撇胡须也有些颤抖,老道士却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必须要给我保密,否则,我就把你胡须都拔了!”辞镜咬牙切齿,一个一个字眼都几乎从牙齿间挤出来,这样子好像不仅要拔光他的胡须,还要把他整个人都给嚼碎。
“哈?你还想着要威胁我?”老道士突然咧开嘴笑起来,伸手抚了抚胡须,好像炫耀一般。
“我会替你保密的,不过你可不要乱来!你要是乱来,我肯定要把我听说的,知道的,猜测的统统都告诉他。”
辞镜脸色暗沉,哪里是她来威胁他,分明就是他来威胁自己!
听说的,街市的传闻或多或少掺着她不知道的内容。知道的,猜测的,这老道士也是打算把辞镜的所有都抖落出来。
辞镜确实也是小看这个道士,明明都坦白了自己的理由,他还是联想到旁的事情,从这些旁枝末节中精准地刺中了她的要害。
“阿井!”马车后方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传进来是,不仅是辞镜,连对面的老道士都是一怔。
“来了!”辞镜急忙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殿下有何吩咐?”
马车也突然被叫停,旁边的成玦手拿着包裹勒住马,直接翻身下马。
辞镜发现马车停下,不敢停留,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对着成玦拱手。
“阿井,你还受着伤,这个给你!”成玦朝她递来包裹,辞镜看着这包裹有些愕然,感知到周围聚集的目光,也不敢伸手去接。
“殿下,我伤口没事。”
成玦目光穿过一脸恭敬的辞镜,直接落在马车上掀开窗帘的老道士,老道士一脸深意。
“老先生。”成玦扭过头对马车上的老道士说道,“麻烦下来和我们一起走一走!”
“为什么?老夫才不要。”老道士执着握着木窗沿,吹起两侧轻盈的胡须,“上面这么舒服,为什么要下来走走?”
“老先生,我原本就没打算置备马车。”成玦含笑,潜在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确。
“成玦,你想干嘛?”辞镜刻意压低声音,不时警惕周围的侍卫。
成玦没有说话,只是那道眼眸愈加幽深,眉头微微蹙起,他深如苍穹的眼神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老道士看到成玦这样一副神色,突然哑然。
最后的这一路,马车行驶得特别慢,马车上的辞镜一直在沉默,脑海里的思绪已经缠绕。
“殿下可是为了你,还特意把马车的速度降低了。”老道士打破最后的尴尬局面。
周围的天色渐渐暗下来,灰蒙蒙的夜晚降落在这片树林,马车穿梭在林间,车辙的声音和周围的鸟叫相互和谐。
“唉!”马车停下时,老道士幽幽地叹口气,掀开帘子时,就对上外面亮晃晃的火把。
他利索地跳下马车,边走边舒展着僵硬的四肢,看这架势,他们是打算就此休息一晚,还有不少侍卫开始架起柴堆,来来往往的身影都是忙碌的。
“殿下,我们要在这里过一晚了?”老道士幽幽地凑到成玦身旁。
此时的成玦还在系马,注意到身旁乍现的老道士,丝毫也不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