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聚变
姜堰扶着我，将我头太高了一些，半靠在床头。我身上盖着厚被子，等那几个人一进来，苏息立即关上了门。
我看了苏息一眼，苏息躬身答道：“娘娘虽然坐的是小月，但也见不得风冷，还是关上门妥当些，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
姜堰自从这几个进来就开始沉默，一言不发地握着我的手，一张脸冷冰冰的极端吓人。这是我见过的最冷酷的姜堰，让我也有些心惊。
这个孩子……他真的太重视太重视了……
“你不是顶喜欢《诗经·南风》里的诗句么，说喜欢那句‘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斐玉不可琢，斐同匪又相似，如果是男孩就叫姜斐，如果是女孩，就叫姜卷。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早了些，但就是想看看。我太高兴了。”
……
过往种种心头略过，他是这样的喜欢这个孩子，如今，这个孩子没了，是在我的手上没了的，是我纵容了别人的阴毒，才没了的……
我扭头看向走进来的人她们都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的模样分明是戴罪之身。
跪在最前头的是菀婕妤，她的身后，跪着的是茵昭仪，茵昭仪身后，跪着的是蓉儿，还有玉福宫里的玉容。菀婕妤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放在身侧的手握拳，也在微微发抖，她也在害怕。茵昭仪要镇定得多，但也是脸色惨白。而蓉儿……
我的目光接触到她，她猛地低下头去，并不说话地伏在了地上。
至于玉容，见我看她，她倒是不怕，只是安安静静地跪在茵昭仪身后，这倒是我一直低估了她了。
姜堰还是不说话，我醒来了，他似乎更难过。我却是等不及了，握着她的手抖了一抖，声音也跟着抖起来：“菀婕妤……茵昭仪……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们！为什么是你们！”
前面跪着的四个人都没有说话，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大家大气都不敢出。
“王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哭着抓姜堰的袖子，摇他的手臂。
姜堰叹了一口气，猛地抬头，眼神狠厉地盯着菀婕妤：“曹菀，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菀婕妤听到王上点了她的名字，又抖了一抖，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半边脸颊又青又肿，眼睛肿的跟水蜜桃一样。但是那眼神……那眼神透着一股子的心冷，说不出的平静，平静到吓人的地步了。难怪她从进来就这样安静，原来已经是存了必死的心！
她深深叩头：“王上执意认为是臣妾做的，臣妾无话可说！”
“好，好，好！”姜堰气笑道：“你无话可说，倒是孤冤枉了你！既然如此，孤就让你死得明白些！”
他扭头看向茵昭仪：“梁茵，你来说，怎么回事？”
“臣妾不知道！”茵昭仪咬牙道：“臣妾这会儿也糊涂着。”
姜堰已经是怒到了极点，反而被她给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我见他额头上的青筋不断跳动，显然就要忍耐不住。我给崔欢使了个眼色，他淡淡地点头，低着头跟苏息建议：“总管，依奴才看，也有可能是奴才们私下做的，不如先审审这两个奴才吧？”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苏息、我、姜堰都能听到。
苏息征求了一下姜堰的意见，姜堰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这事儿就这样定了。
“这件事想狡辩，也狡辩不来。”苏息挺直了腰，居高临下地瞪着蓉儿，目光里也有深怒：“蓉儿，自你入宫以来，就一直候在俪昭仪身侧，你家娘娘对你也不赖，你又为何恩将仇报？”
我也扭头去看蓉儿，说实话，这个问题也正是我难解的心头之惑。
蓉儿咬紧了嘴唇不答话。
苏息冷笑：“你可以不说，但你要相信你全家老小。欺君之罪，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也许这句话有些震慑住了她，蓉儿浑身一抖，伏在地上。我见她肩膀耸动，大约是在压抑着哭声默默垂泪。她低低哭了半晌，才抬起头来说：“这件事是奴婢一人做的，不关两位娘娘的事，求王上放过两位娘娘吧？”
我看了看菀婕妤，她的肩膀松了下来，显然是长舒了一口气。
我含着眼泪看蓉儿：“蓉儿，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看向我，眼中有泪，但却有恨。我瑟缩了一下，竟然也被她这个算不得凶恶的眼神镇住了。姜堰搂住我，已经极端不耐烦了，他大喝了一声：“说！”
“是她，都是她！”蓉儿变了，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单纯怯弱的姑娘了，她盯着我的眼睛带着狠毒的色彩：“如果不是她，奴婢根本不必进宫来！如果不是她，奴婢早就可以回到家乡，跟心爱的男人成婚生子！这一切都被她毁了！”
我愕然，这一切，又与我有何干？
转念一想，蓉儿是今年才入宫的，算起来，也正是我主持选秀，被我挑选上来的。她原来是有心上人，不甘不愿进了这深宫，埋藏了这么多的怨恨，我竟然没有发现。
我冷笑起来：青雕儿，原来你又看走了眼，活该有次磨难！
“主持选秀的是昭美人与郭美人，你为何又要恨到俪昭仪身上？分明满嘴胡言！”苏息冷笑：“还不打算说实话，真是想连诛九族才甘心是不是？”
我扬手打断苏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原来你竟然一直恨着本宫，我居然没有看出来。”
“你整日里忙着跟各宫娘娘打交道，回到宫里眼睛里也只有玉莲和崔欢，又何尝关心过我们？”蓉儿落泪，低低抹了一把眼泪，才冷笑着说：“就是在御花园那次，如果不是你身边跟着玉莲，只怕你也只会看着奴婢挨打，也不会管上一管。跟着你这样的主子，真是过得生不如死。”
“捡重点说，你是怎么喂俪昭仪麝香的！”姜堰愈发的不耐烦，挥挥手让她直接说重点：“又是谁指使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