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小产
自从我有了身孕，姜堰吩咐御医每天都要来请平安脉。可我嫌麻烦，几天才让他出诊一次。自从得到了父亲珍爱的石头，我就再也不让御医进入我的宫里了。
这个孩子……我不能留了！
我依然很喜欢睡觉，整日整日都是倒在榻上的。但是这不代表我对所有的事情毫无所觉。
这一日午后我睡醒，蓉儿又端水给我洗脸，她进来很喜欢伺候我洗脸。我知道是为什么，但我不揭穿她。我照例就着热水洗了脸，才开始用午饭。
这一日御膳房新做了我喜欢的菜式，许久没有胃口，难得开心，就多吃了些。姜堰这会儿还在御书房，我吃了饭，想着应该也就是最近这几天，遂哪儿也不去，就坐在宫里晒晒冬日的太阳。吩咐蓉儿搬了凳子，玉莲去给我找几本有趣些的书，就躺着看起书来。
不过看了五六页，肚子就开始隐隐痛起来。我心知时候到了，就唤崔欢前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崔欢走远了，我才喊玉莲：“玉莲，玉莲……”
其实也不算是高声，这会儿我都能感觉到隐约的汗意，玉莲很警觉最近，一听到我喊，就连忙跑出来。许是我脸色差，她吓了一大跳：“娘娘，你怎么了？”
“速去……叫太医！”我抓着她的手推了推。
她已经惊慌的脸色惨白了：“娘娘，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吓我！”
“我肚子痛，玉莲，我肚子痛！”我说，眼前已经隐隐发黑。
玉莲吓了一大跳，连忙喊蓉儿来，将我扶进屋子里。她小跑着出去了，大约是去请御医了。
我躺在床上，不仅肚子在痛，心口也在痛，痛得眼泪都落了下来。蓉儿在一边一直问我：“娘娘，你怎样，你怎样？”
我斜眼看着她，眼泪还是不断地落下来，枕头都打湿了。但我不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她。
很快，御医就跑着来了，大冬天的满头都是汗，不知道是跑的还是急的。御医前脚刚到，姜堰领着苏息后脚就来了。见到我的形容，他脚步不稳倒退了好几步，顿了顿，才急忙跑向我，握着我的手，我都能感觉到他的颤抖。
“王上……我……我肚子痛！”我说，眼泪落在了他的手背。
姜堰着急得不行，苍白着脸，嘴唇也是苍白的：“俪昭仪怎么样……有没有事？”
那御医被他吓得一个哆嗦，搭着我手腕的手指都颤抖起来。好半晌他才抬起头来，满头的冷汗扑簌簌地落，声音断断续续不成句子，那是给吓的：“王……王上，娘娘这是……怕不好了！”
我眼前一黑，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还是难以接受亲耳听到的事实。
“怎么……怎么会这样！先前不是还好好的么！先前不是还好好的么！突然……”姜堰气得嘴唇都哆嗦了。
那御医脚一软就跪在了地上：“王上……王上……息怒啊！娘娘接触了大量的麝香，麝香入心、脾、肝经，有开窍、辟秽、通络、散淤之功能。加之容易被皮肤吸收，孕妇最不能接触，一个不小心……”
姜堰等不了，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几乎是咆哮：“捡重点说！”
“回王上，只怕娘娘这一胎……这一胎……保不住了！”御医说着，连忙趴着低下头去。
我已经感觉到腿间湿润起来，有温热的液体正缓缓流出，衣服的感觉黏糊糊的。不用说，那自然是生命的流逝。
姜堰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像蔫了一般，垂头坐在床头。他握着我的手那样紧，我挣扎着抬头，挣扎着坐起身，挣扎着伸手去够他的肩膀。我扳过他的肩板，只见他抬起眼来，两颗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正落在我的手臂上。
热……灼热的眼泪，不仅烫了我的手臂，更灼烧了我的心！
我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了，这时候不说一句话，就枉费逝去的生命。我挣扎着，开口说：“王上……麝香……”
姜堰猛地扭头，面色铁青地一声大吼：“好端端，这屋子里怎么会有麝香！苏息！”
苏息站出来：“奴才在！”
“查！给孤仔仔细细地查！”他的拳头捏的指尖发白，声音冷得冻死人：“掘地三尺，也要给孤找到原因！”
苏息领旨下去了。
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似乎想起来还有话要跟我说，又连忙坐下。我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听得他说要彻查，心里又苦涩起来，然而一根弦在那一瞬间，终于送了下去。下腹一股沉甸甸的痛，似乎要将我整个人都撕裂了。
我双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多久，不知道。我沉甸甸地睡着，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几天之后了。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是昭美人含泪的眼睛。她坐在床头握着我的手，有些微微地打盹，我睁开眼睛好半天，她一个点头醒来，正与我撞了个正着。
我想说话，张了张嘴，嗓子干哑，说不出话来。
她愣了愣，夸张地站起来大喊：“醒了醒了，俪昭仪醒了！”
随着她这一声话音落下，一个身影就蹿到了我身边。姜堰下巴上冒出了胡须，人显得有些憔悴，这么低头凝视我的模样，有种怜惜的温柔：“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我点了点头，苏息连忙将温热的水断给姜堰。昭美人让开一点位置，姜堰扶着我的头，喂了我半碗水。
“孩子……”我一看到他，忍不住又要哽咽起来。
姜堰的眸色暗了许多，将我的身体抬高了一些，哑声说：“交给我来处理。”
昭美人见状，扭头到一边抹眼泪。我也难受起来，听姜堰这样说，我抬起头来：“王上……真的，真的是人害的？”
他点了点头，猛地一拳砸在床上：“这些人，孤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望向昭美人，她不忍心地点了点头，眼泪又落了下来。我定定地看着姜堰，他面色的痛苦是那样明显，这些痛苦，有一部分是我给他的。我定定地看着他，终于开口：“王上，我……弄清真相时，我一定要在场！”
“宣她们进来！”姜堰看我一眼，低低叹气，猛地向外大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