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抽丝
昭美人不懂了：“你是说，我中这毒，茵昭仪也有可能是下毒之人？可上次你带我同去看热闹，说的是带我去看元凶，我以为那凶手已经找到了。竟然不是吗？”
“元凶是有，帮手也是有。”我咬牙道：“她们要害你，我可不会让她们如愿。”
扭头见昭美人茫然，我忍不住叹息。这个昭美人大概是我见过的这许多妃嫔中，最单纯的一个了。掖庭这样复杂，她能安然活到现在，只怕是……姜堰下了大力气保了她！
我不想再多说令她担忧。真相就好像虫茧，要看到本来面目，就必须一层层抽丝。
昭美人见我郁郁，就挽了我的手说：“咱们也许久不曾见过太后，今日天气正好，也去看看她吧？”
我见她神色间略有喜气，不觉讶道：“你……有喜事？”
她含羞带俏地瞅我一眼，略微点了点头。
走了两步，我连忙拽住她：“姐姐，不能去。”
“怎么了？”她奇怪了。
“王上知道么？”我将她拉到一边，沉思着：“姐姐，这件事先不忙告诉太后王后，现在你知我知，你只需告诉王上即可。其他人，你必须三缄其口，不得吐露半个字。否则别说你腹中的孩子，就是你，也性命堪忧！”
她吓得脸色青苍，大约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又一直都听我的，连忙点头。
我拽着她往回走，不管怎样，这件事都要完全保密才行。一直将她到靖安苑，她急忙喝了两口水，才说：“我……我该怎么办？”
“别着急，你告诉王上，王上会保护你的。”我拍着她的背安慰她：“王上贵为王，这掖庭也是他的地方，保护你，自然也不在话下。而且你腹中怀有龙裔，王上又尚无子嗣，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一定会分外着紧的。”
我吩咐玉莲去请姜堰，只说是我病了，其他不得多说。
很快，姜堰就来了靖安苑。人还没到，就听见他说：“你们家主子呢？可有好些了？”脚步匆匆，不过眨眼就到眼前。
见我安然坐在那里，他一下子愣住了：“青雕儿，你……”
我和昭美人扑哧笑了起来。
姜堰明白被我诓了，也跟着笑起来，指着我又气又笑：“你这性子……哎！”那眼神分明是宠溺。
我拉着他坐下，又给玉莲打眼色，嘱咐她关门。姜堰奇怪地看我一眼，我笑道：“别着急，这件事还是由昭姐姐亲自跟你说吧！”
“怎么又扯上衣昭了呢？”姜堰捏了捏我的鼻子：“你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我笑着看昭美人：“姐姐，说呀！”
“臣妾……臣妾……”她从脸上一路红到脖子，终究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大家闺秀，终归觉得这样的事难以启齿。
我着急得不行，趴在姜堰耳朵边小声说：“姐姐有喜了，一月有余了！”
“当真？”姜堰霍地站起来，满脸喜色，震惊地看着昭美人。
昭美人羞得无地自容，听见姜堰问话，红着脸点头。
“好！好！好！”姜堰连说了三个好字，握着昭美人的手直说要重赏她。这话不过一顿，昭美人连忙抓住他的手，涩涩说：“王上，本来这也是喜事，只是臣妾这胎才一月，臣妾想，还是等胎像稳固了，再行封赏吧？”
姜堰看她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因昭美人有了身孕，又不想声张，所以我总往她的宫里跑，好几次姜堰来靖安苑找我，都扑了个空。
姜堰也是真的开心，菀婕妤的孩子刚刚没了，昭美人这又有了身孕，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格外重视些，也是应该的。告诉姜堰也的确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苏息悄悄告诉我，如今昭美人的一日三餐，都是经过专人验过，才敢往玉福宫里送。昭美人宫里的侍卫也重新换了一拨，都是悄悄进行的，一点也没声张。
昭美人也放心了许多，胎像稳固了之后，又再求着姜堰别着急昭告天下，这样一拖，就又拖了一月有余。
如今已经快要十月了，到了十月，就到了晋国王室里最重要的日子：秋猎。
王室的秋猎，几乎是晋国在朝的男儿都要出动的。人数之众，场面之大，不亚于一场战斗。秋猎的地点是在京都外的燕山行宫，秋猎期间，整个燕山都要戒严，算得上最正式的活动。
当然，如果秋猎只是这样，就未免太过无趣。
秋猎最主要的乐趣不在于出游，最重要的自然是围猎。男人们的虚荣心，向来都有一决雌雄的势头，而打猎见胜负，又是一直以来男性权威的标志。在猎场上，猎物最多的那个男人，自然也能赢得最多的掌声。
秋猎也并不只是男人们的乐趣，还有未出阁的女人们的。我常常说，秋猎其实就是晋国官家举办的大型相亲会。当秋猎开始，年轻人们都涌向燕山行宫，各家从不出门的闺秀，俊朗的少年郎都聚在一起，互相相亲。看中了，对方又门当户对，回去跟自家父母一提，准能成。
因了这些个由头，秋猎出发前一天晚上，不知有多少少年少女，会兴奋得睡不着觉。
掖庭里也是一样的。女人们也很兴奋，丫头太监们兴奋的是苏息会挑谁去伺候，也跟着见识一二；妃嫔们兴奋的是，王上会不会选中自家，随驾侍奉。
秋猎出发前三天，姜堰的随性名单就传遍了整个掖庭。
我在其中自不必说，昭美人沈衣昭、安昭仪赫连九、菀婕妤曹菀、王后纳兰修容也都在随驾名单中。让我最意外的，郭美人竟然也获得了去秋猎的资格，反而是茵昭仪，不在随驾名单上。茵昭仪心情不好，我和昭美人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听崔欢说，前几日郭美人一个人在如意宫里整晚整晚地唱歌，把姜堰的心都唱软了。虽然没有解除禁足，但只怕这次秋猎回来，这个禁令就不存在了。
而菀婕妤比我们表现得大方，竟然十分欣喜地接受了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