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王袍
这一日早起,王宫之中热热闹闹,各宫齐整装备,前往燕山。
因怕路上颠簸,我特意跟昭美人同在一车,以免有个照应。马车缓缓出发,长长的队伍奔往行宫。
昭美人一脸欲言又止地形容看我,等车队一走,早挨不住了凑过来问我:“你怎么不带蓉儿,反而将这莫兰带上了?”
是了,我这次选的出外随行的丫鬟中,并没有带一直跟着我的蓉儿,而是选了莫兰。昭美人自然不理解,我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姐姐,我实话告诉你,这人我可不放心留在宫里,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这样的隐患,自然是带在身边为好。
昭美人嗔笑着看我一眼:“你倒胆子大。”
我笑笑不语。我不会告诉她,我特意将莫兰带出来,自然并不做把她带回去的打算。
一日半的行程,又带了这许多女眷,到了太阳最毒的时候,姜堰下令找阴凉处休整。他直奔我们的马车,见我和昭美人同在,有些高兴地说:“孤还在想着看看青雕儿就去看衣昭,想不到你们两人竟然同在。好得跟连体婴似的,反倒叫孤这正牌夫君受了冷落,青雕儿,你说你们罪过大不大?”
“王上说大,那自然是大。”我捂着嘴吃吃的笑。
他将我搂过去,一发力将我抱下来,才扭头对昭美人说:“太阳这样毒辣,衣昭你又有孕,不如趁机小睡片刻,精神头也好些。”
昭美人应了,我不大放心,吩咐玉莲也在她跟前伺候着。
姜堰牵了我的手,弯腰啄我的嘴唇:“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不许我多问,含笑将我半搂半哄地往树林里去。苏息并没有跟在他身边,只我们两个人,一路拂开树枝往里走。等我们停下来时,我简直惊呆了:“好漂亮!这个时节怎么还有这么多的木槿,这简直是太漂亮了!”
这树林深处仿若一片山谷,早已开谢的木槿在这里还正灿烂,满山谷一树树,十分美丽。
我看得呆了,姜堰从身后搂紧我的腰,将我紧紧别在胸前,低头咬我的耳朵。
“青雕儿,这里可是我的秘密领地,以后,你要记得这个地方。我只带你一人来,就好像我的心里,也只允许你一人去住!”他说着,将我扳过身来面对着他,低头啃我的唇:“你的心里呢?除了我之外,也不许有别人。”
看了这么多木槿,我心情大好,对姜堰竟然生出了一些感动。
他或许不知道,木槿,是我母亲最喜欢的花。母亲生前曾经告诉我,她觉得木槿是她的魂,如果有一天她死了,灵魂也一定会寄宿在木槿花里。
母亲逝去的那一天,我躲在地窖中,透过木板夹缝,她的血溅到我的脸上,温热温热。那些血液也喷洒在掖庭里的木槿花上,那样红的颜色,格外刺眼。后来,掖庭重修时,姜家先王嫌这些木槿品格低俗,上不得台面,就将宫里所有的木槿都伐掉了。时隔多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些花,寄宿着母亲的魂魄的木槿。
我主动献上我的吻,姜堰呼吸急促,将我搂得更紧……
野外的缠绵很有偷,情的味道,我在这事儿上难得如此主动,姜堰显然很意外。完事之后,姜堰躺在草地上好整以暇地看我整理妆容,笑道:“你简直是个妖精,往日也这般,我会偷着乐的。”
“若往日也这般,我岂不冻死了?”四下无人,我自然放肆些。
姜堰连忙爬起来,抱着我的手开始搓揉,满脸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这会儿还冷么?我抱着你,会不会好一些?”
我嗤笑:“我若是冷,王上难道不是应该把衣服脱给我穿么?”
姜堰二话不说,果然飞快地将衣服剥下来裹在我身上。我见他眉目认真,忍不住扑哧一笑。他始知上当,却也不把衣服拿回去。我将衣服剥给他,他按住我的手:“我常年习武,身体好得很,不比你柔弱,披上吧,免得着凉!”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袍,甚好,居然是姜堰的衮服。
因秋猎是件大事,姜堰是穿着王袍出来的。他现在把这王袍披在我身上,如果我真穿出去,岂非要成众矢之的,惹得天下大乱?
“王上,这是衮服!”我提醒他。
他看了一眼,甚不以为意:“嗯,你披着倒也合身。还冷吗?”
这么烫呼呼的衣服披在身上,怎么可能还冷?我摇摇头。
姜堰看了看天色,是该回去出发了。因刚刚缠绵过,我腿脚有些发软,姜堰见我神色倦怠,就将我抱起来。他怀抱温暖舒适,我自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搂着他的脖子竟然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已经是晚上,昭美人坐在我身边眼神暧昧地笑。
“怎么了?”我纳罕了,她很少有这样的姿态的。
她点了点我的额头:“你还跟我装!今日你跟王上……嘿嘿,现下还有谁不知道?”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我的第一反应是,我做了什么事了?后来一想不对,我那会儿已经睡着了,难道是姜堰做了什么好事,惹得大家如此注目?
昭美人说:“王上将你抱回来的时候,你衣衫不整,身上还批着王上的衣服,你两干嘛去了,长眼睛的可都能猜到。再说王上给你批的那衣服,那可是衮服啊!可不知道这掖庭里多少人红了眼睛呢,郭美人看见的时候,脸都气白了。还有王后,那脸色,简直是青白交加,难看之极呢!”
她捂着嘴笑得十分开心:“郭美人要闹,被王上一句‘吵着青雕儿,你就继续立刻回如意宫里去’堵住了嘴,你是不知道她当时的窘态,简直痛快!”
“树敌良多”四个字在我眼前金光光地闪,我又羞又窘,只差没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倒不是怪姜堰,事实上,他此举深得我心。
我的想法是,一个个收拾多麻烦,那些掩着狐狸尾巴的,自然要全露出来,我才能知晓。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在风口浪尖上,又怎站得上权利的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