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做套
还不等我开口，赫连九已经连珠炮似地将刚才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表现得这样积极，我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就在一边默不作声。等她说完，姜堰抬起我的下巴看了看，似乎是要看我什么表情。许是我什么表情都没有，他有些不淡定地心疼了：“怎么不说话？”
“我不想让王上为难。”我扑通一声跪下，仰头看着他说：“郭美人娘娘虽然有错，我斗胆，请王上不要再深究了。”
赫连九被我吓了一大跳，也有些生气了：“你这又是为何！亏我难得出来说句话，原来是帮错了人，你竟然是个懦夫！”
我只是认真地看着姜堰，一字一句地道：“我虽然是处在掖庭，原先也是陪着王上在前朝出席过的。我知道，如果掖庭不宁，只怕……郭大将军那里，王上会很为难。毕竟，他手里握着的，是晋国超过半数的兵马。”
姜堰愕然，片刻后改托为抚，眼中心疼之色更深：“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头，牵住他的手，笑了笑。
赫连九轻轻咳了一声，扭过了头。我放开姜堰，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姜堰却重新牵起我的手，斜眼看见玉莲手里的篮子，笑道：“我还说大清早你这是去了哪里，原来是去剪菊花了。今年秋早，这菊花开得还算好，实属难得。”
“这样早的菊花，泡茶喝最是败火了。我想着你近来心火旺盛，就多摘了一些。”我笑着说，也看向了赫连九：“都说见者有份，赫连姐姐也看见了，王上也分一份给赫连姐姐吧？”
赫连九笑了起来：“原来我还是沾了你的光。”
一时间，三个人都笑起来。
我发现近来姜堰待我有些不同，他原先在我跟前，也是自称“孤”的，自从我承宠那日起，他总是“我、我、我”的挂在嘴上，亲切了不少，我也敢放肆了一些。而赫连九就更是直接了，她从来都是直呼姜堰的名字，也从不说“臣妾”、“王上”，而是直接“你”、“我”相称，倒也融洽。
因赫连九在这里，我吩咐小厨房备了一些点心，三人用了一些，苏息来禀告说郭琦将军有要事回禀，急需姜堰去处理。姜堰只好离席，赫连九又再跟我说了会儿话，就回宫去了，临走前嘱咐我，得空了也常去她的宫里陪陪她，她在这掖庭一个人无趣得很。
我有些呐喊，选秀那日的种种还在眼前，她不是太后为王后选的臂膀吗？怎么不亲近纳兰修容呢？
崔欢是名副其实的包打听，如今崔欢已经在我靖安苑里做了主事，这种事情找他来问，一准没错。
崔欢说：“娘娘你是不知道，因安昭仪是武将出声，王后娘娘素来是有些看不起她的。而且王后本家原本显赫，并不是真的需要帮衬，安昭仪又生得这样美，脾气也古怪，因而王后是有些排斥她的，并不常常召她相伴。安昭仪呢，也不大看得上文文弱弱地姑娘，不喜欢王后，也是有的。”
我点点头，想起选秀那日赫连九说起沙场的神往，还有太后发话后她的排斥，心道：“她一贯傲气，就此对纳兰家生怨，只怕也是有的。”
只是，她为何突然就对我示好了呢？
依照她的性子，也必然不会看上我这样忍让的人，今日突然亲近我，难道是有什么发生了，而我不知道嘛？
一问崔欢，他笑着说：“娘娘，你料得不错，安昭仪刚刚承宠不久，确然发生了一件事，或许或多或少改变了她。”
赫连九受到姜堰的宠幸没多久，她的储秀宫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在她的饮食里，下了分量细小的麝香。这些麝香渗透到她的饮食中，接连两日，她都吃了下去，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但她是练武之人，天生对自己的身体变化比较敏感，不过两日，她就觉得自己下腹隐隐有痛感，像是血脉运行不畅所致。召来太医一问，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食用了不少麝香。
麝香并非毒药，只是女子接触多了，难免会对身体有所损害，在孕育方面，机能损害严重，就无法生育子嗣了。
下毒之人用心狠毒，显而易见。
赫连九当即发怒，但她倒也沉得住气，当下不做声，细细观察自己宫里的人，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她的饭菜都是御膳房做好，直接送到储秀宫的。她提前检查过，御膳房送来的时候，这些饭菜里是没有麝香的。也就是说，这些麝香，是在她的宫里被人不知不觉中动的手脚。
御膳房送来饭菜之后，她都是及时吃饭的。中间并不存在可供别人插手的环节，而下毒的过程，一定是出现在她的眼皮底下。
赫连九最终找到了目标，是一个每次她吃饭时，帮她布菜的宫女。
而下毒的环节也的确巧妙，那宫女的指甲里，藏有不少麝香，每次只需要不布菜的时候手指轻轻一抖，麝香就神不住鬼不觉地落到了她的饭菜里。以前她未曾想过有人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竟然就这样着了道。这一留心，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只是来不及审问这宫女，她已然咬舌自尽。
但这掖庭之中，这样见不得别的宠妃有孕的，自然也就这样几个人。
郭美人入宫多年，一直无子嗣，眼见着王后就要入宫，心急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这掖庭里要自保，没有同盟，谁也活不了。这个道理我早明白，赫连九的这番示好，我是弄明白了。我笑了笑，也好，有这样一个同盟，在这掖庭，我不愁自己处境维艰了。我恍惚记得，赫连九的哥哥赫连七，正是如今除了郭琦之外，手握兵权最重的人了。
我唤来崔欢，吩咐他：“你去，将今日之事不动声色地宣传出去，连带着安昭仪被人暗害之事，也一并去宣扬。记住，一定要传到王后的耳朵里。”
是时候，看看纳兰修容的实力如何，是否值得我动一动精力去好好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