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争吵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我有一种分不清今夕何夕，我在何处的错觉。入眼，屋外是黑色的，天还没亮。低眉，眼前是褐色的土地。
我全身僵硬，不知道自己到底躺了多久，晕倒时挂在嘴边的血液已经干枯凝固，新吐出的那一口，也很快凝结成块状。我想，我应该是昏迷不久，要不然，这么冷的天，我应该已经命丧黄泉了。
动了一动，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听见骨头嘎吱一声响。我努力撑着坐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在眩晕，不得不扶住身边的东西。
额头烫得厉害，头晕脑胀，我甩了甩头，抓起桌子上的一壶冷茶，咕咚灌下去了半壶。随即坐在椅子上，静静闭目养神。事到如今，我想逃跑也不大现实，倒不如静观其变，看看姜堰到底是想打的什么主意。
这幅身体在他的折腾下，如今要想强健如初，已经不大可能。他一直以来，都只教我外家功夫，从不教我调息的道理，想来也是为了今天。
我静静地坐着，努力去想，走到了如今这一步，我到底要怎么做？
复仇吗？我的一切已经被证明，毫无意义。
我的不甘心，我的努力，我的一切一切，都注定了我已经输了……
我想离开吗？我想，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样想逃离这里……
我睁开眼睛，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要再犹豫，很一狠心，就……离开吧！
“开门！”正思索间，突然听到姜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这一次，比他离开的时候，还要阴狠愤怒。
我一愣，我又怎么招惹了他？
开锁的声音响起，我也站了起来，收起所有的表情，静静等待他的到来。门锁开了，他没有推，而是一脚直接踹开了门。冷风灌进来，我的衣服着实太过单薄，这么冷，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他还穿着走的时候的那一身衣服，只是浑身上下都裹着一股子的寒冷，面容阴沉，目光似乎是要吃了我一般。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他也与我对视，右手似乎攒着什么东西，握得很紧，指节都发白了。见我看到他手上，他冷哼一声，猛地将那团东西扔向我：“毒妇！”
我听到他这样说，不由自主地又颤了一下。
那东西砸在我身上，是一团被揉得皱巴巴的信，从我胸口掉下，落在我的脚边。
“捡起来！”他冷声命令我。
我亦冷哼一声，他要我做，我便要去做吗？如今我跟他，早已经撕破脸，我早没有必要为了目的，丢弃尊严……
我骄傲的神态似乎戳伤了他，他大步走上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推得后退好几部，一下子撞到身后的墙柱上。他的目光里杀气腾腾，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毒妇！夏熙尘又如何招惹了你，你要这般待她？”
夏熙尘？我一愣，有些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到了她。
只是这个时候，我只能装傻，我笑道：“王上说什么，听不明白呢。”
“你还装！”姜堰十分生气，握着我的脖子的手一下子又紧了些：“就在你离开京都的第二天，她的脸毁了，毁了！你既然要走，为何要伤害不相干的人？”
毁了容？
我低低一笑，苏息的那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原来已经成功了。很好，很好！
我装得满不在乎：“毁了就毁了吧……王上若是舍不得，反正掖庭的美人多了去，不差她一个……”
“你！”姜堰的手猛地用力，一下子阻断了我要说的话。
我的眼前因为缺氧，又有些发黑起来。我心知此刻绝对不能倒地，手在袖子中紧紧掐进掌心，让痛楚唤回一丝理智。我保持着笑容，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中的容颜惨白如鬼，可他看不见。
我脑中空白，半晌，才想起要去挣脱他。他的手劲好大，我根本不可能掰动，慌乱中一脚踹去，正中他的小腹下一点。
只听见姜堰闷哼一声，猛地放开我，退后了一大步。
我一得自由，连忙大口大口的呼吸，喘得弯下腰去。而他退到桌子边，手扶着桌子，虽然一声不吭，但脸色苍白，显见得刚才那一脚，确实踹得狠，够他痛半天。
好半天，他终于缓过劲来，猛地一拍桌子，冷声道：“季青雕，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女子，像你这么狠心！”
“彼此彼此！”我喘着，好半天才回他一句。
“你……”他呆呆地看我半天，突然一下子不说了，我诧异抬头，只见他神色震惊，死死盯着我的胸口看。我一愣，胸前那一团红色，原来是这样明显。那是我刚才吐出来的血迹，已然干成暗红色。
他的目光随即转到地上，那里，也有一些血迹。
我低着头嘲讽地笑了笑，刚才，他明明是想杀了我的，他明明是为了夏熙尘，想要了我的命的……现在这震惊的形容，又是做给谁看呢？
“你笑什么！”他道。
我就真的笑了出来：“笑什么，我永远不会告诉你。”
他站立了一会儿，猛地摔门而出。走到门口，我听见他说：“你们当差倒是当得很认真，孤是怎么吩咐的？自己去找徐玉领罚。”
门口一阵走动，已经换了另一波侍卫。姜堰走了，而我像一只落败的困兽，守在这里，不知所措。新换来的侍卫吸取了前车之鉴，时不时就开门看我一眼，每次我一看过去，他们就立即转身，关门。
我冷冷一笑，姜堰是怕我死了吗？或者是专门派人来，看看我死没死？
我静静看着门边的那两个身影，他们挺得笔直，隔着门板，也注意不到我的动静。黑黑的影子投在窗户上，他们只有两个人……我眸色一闪，心中有一计，慢慢浮现成型。
或许，我可以利用他们，离开这里。只要我的动作够快，够聪明，在姜堰赶来之前，我一定可以，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我躺倒在地上，维持着刚才的那个姿势躺好，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