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姜堰番外2
他冷眼躲在树后,看着她冷静地杀了人,却慌乱的掩埋尸体。他看着她跪在季青雕的坟前,穿着季青雕的衣服,表情迷茫。那个样子,也像极了兆晴意。
以前姜甚经常嘲笑他,说他喜欢的人是兆晴意,他懒得解释。对兆晴意,他太年幼,怎么可能有爱情呢?只是,她因为弥补了自己心中缺失的母爱,所以他才这样舍不得这人的消逝。
他听说兆晴意有一个女儿,封为淑慎公主。后来,姜甚告诉他,那个女孩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
现在,他只想仰天大笑。
姜甚也有料不到的时候!
眼前这个人,绝对是兆晴意的孩子,不做第二人选!
她拿了季青雕的牌子,成功冒充季青雕回到了储秀宫。不久,就被分配到了花房。
因为他拿不准这个女人要做什么,所以他决定冷眼旁观。三年的时间,掖庭风平浪静,他一直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每天都有人专门告诉他,季青雕在做什么。他知道她有一个很好的丫头,叫做红芍,后来,那个女子死于一场风寒。
没人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的,所以她顶替了季青雕之后,才没人发觉掖庭里少了什么人。
他想,她能活着的唯一解释,一定是红芍将她藏在了花房。
有一回,他实在是太过好奇,趁着她们出门,他让人去把花房翻了个遍。可惜,他没有找到。
地上没有,那一定是地下。
果然,从花房的花架后拉来地下水道,一直往里面走,就到了那个地窖。进入那个地窖的那天,他站在黑黢黢的地方,闻到一股酸臭味,这是粪土的味道,还有……血的味道。
他想,这八年,原来她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地方,难怪,她想要回到地面上生活……
季青雕,她命中注定是为了她的复活而生。
既然天意如此,他就遵循天意,将她带到身边来。前面的日子,她受够了委屈,以后,只要她乖,他会守护好她,不惜一切!
只要……她乖!
可是她不乖,她心中的仇恨太深,心结太重,他根本解不开。
第一天睡在她身边,她睡得太沉,而他竟然睁眼到天明。她自己不记得,梦里,她喊了六次:“母后,我害怕。”喊了三次:“救命!”喊了一次:“我要杀了你们!”他想,她的仇恨,已然侵入了她的骨子里。
他无可奈何。
如果他的柔情化不开她的痛苦,那么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血液,能不能让开稍稍释怀一些呢?
只要她开心,随她去。
她要菀婕妤的命也好,要茵昭仪永不翻身也罢,都随她。就是郭美人,就算是有郭琦作为靠山,只要她想要,他也可以一并拔起。
真正爱上她,却是在秋猎的时候。以前他对她,是愧疚,是弥补,却在秋猎那一天,面对飞来的羽箭,她想都不想的推开了他的时候,他终于知道,这个女孩子,是时间最难求的瑰宝。
她身怀大仇,却在生死关头秉持了自己的善良。就算她在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陷害郭琦,他也不以为然。
那濒临死亡前不经大脑的抉择,已经告诉了他太多。
他以前求不到这样一个人,如今求到了,他想,他再也不能忍受她躲在暗处。那样的日子,她过了八年,她的人生经不起第二个八年,剩下的光明,他来给她。
他要扶持她为王后!
他开始部署一切,先除掉郭琦,再剪除郭美人的羽翼;再推翻纳兰修容的后位,就算他在做这些的时候,他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要她能够光明正大的在这里,他在所不惜。
可他的真心在她那里,似乎没有价值。
她总是一有机会,就利用他。先是他们的孩子,继而是赫连七。
她不知道,为了给她谱出那一曲《桃花阙》,他遍寻了多少古典。这首曲子本来不是他做的,而是前朝的王上季阳原所做,后来晋国易主,这首曲子也被姜甚下令禁了,记载的书籍通通销毁,求之不得。
他熬了多少夜,才终于寻得。
可在家宴上,她不曾倾听到他心里的恋慕,她的心思停留在算计赫连七跟纳兰德的身上。
也是从那时候,他渐渐明白过来。
许你生死相随,终究敌不过,家仇国恨,权术人心。
他想,是时候该放弃了。
不过他的性子一贯坚韧,就是临死也一定要撑一把。他想给她机会,却矛盾着要不要给。江山易主,国家动荡,他不爱王位,却爱天下苍生,不想再让天下变得分奔离析。
所以,唯有负了她。
他算计她,她也算计他,可他以为最终是自己赢了。她不太注意自己的身体,总是时不时就出现一些小伤,他把晋国王室的剧毒“伤心”放到她的雪峦润脂膏里,她每次用完,那毒就会慢慢的进入她的身体。
伤心,伤了身体,也伤了心。
她真的赢了,却不料最后,竟然还是自己输了。
沈衣昭死了,他看得出她的伤心;她抚养孩子尽心尽力,尽管明明知道,亡了他的子嗣,也就亡了他的江山,可她也没有这样做。她终于整垮了纳兰家,将这个一度最风光的家族,送到了山野里藏了起来。
她成功登上了王后的宝座,他知道,她要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为了这一笔血仇,她连自己都舍得出去,又有什么是不舍得的呢?
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她……
后来,她出使秦国,私会南越王,他终于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不会放弃了。
他在她的寝宫中夜宿,心里想着她,却也恨着她。夏熙尘就是趁着这个当口,暗算了他。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心口的懊恼,简直不能说。
但夏熙尘有了他的孩子,他又不能不要。
他甚至还想,如果一个夏熙尘可以让她认清她自己的心,他愿意冒险。